芙華終究是走了。
那陣勢可大著呢,與一旁龍吉的公主鸞駕規製相同,不同於龍吉的四隻彩鸞,而是由通體素白的四隻鸞鳥挽車,十二位仙娥立侍兩旁,流光溢彩,無一處不顯露出天家威儀。
金霞看著這處處皆貴處處皆錢的車馬,太乙一個沒攔住,他險些把車上嵌著的一顆夜明珠給扣下來。
“找死啊你!!”
金霞看看自己被一記拂塵拍得腫了成個饅頭的手背,又看看蓄勢正待騰雲而起的車駕,低聲說。
“師傅,一顆,就一顆!看不出來的!”
太乙惡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最小的一顆就嬰孩拳頭大小,你當他們是瞎子啊看不出來!”
兩人低語間,未加掩飾的輕巧步聲從師徒二人身後傳來,來人越過瞬間麵色赤紅的二人,徑直抱琴上了等候多時的鸞車。
仙霧繚繞間,隻飄來一句笑語。
“他們也不是聾子。”
自然聽到了兩人的竊竊私語。
待伴隨鸞車的仙樂都徹底消失了,太乙捉了拂塵便揍,金霞抱屁股滿院子亂竄著躲。
“人不大,膽子倒是比老虎還大,啊?”
“師傅息怒……息怒啊啊啊!引來師兄了咱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師兄個屁!!”
太乙歇口氣,啐了一口,挽袖子又上。
“你師兄早就睡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你小子就吃我一拂塵吧你!”
“誒誒!別打臉啊師傅!”
而此時哪吒的書房內,門前被施了五六個金鍾咒,本應在塌上沉睡沒了意識的少年眼中清明,無一絲睡意。懶散地支著腿倚在桌前,點墨狼毫在手中隨意地旋著,麵前的絹布上繪的少女如麵前塑像中一般無二,反而眉眼間更添三分嬌俏靈氣。
清靈的琴聲由一旁留音石內傳出,聽著琴聲仿佛就能看見撫琴的少女剪影。
少年眼眸如初融的春水,卸去了滿身的錚骨,盡數化為無需言說的青澀情語。
她若不願他送,那他便不送,左不過一二年,他等著便是。
筋脈中多出的一股靈元溫和而洶湧,仿佛帶著她固有的那份溫柔,每一刻都在將他的筋脈和丹田在似乎無窮盡的洗刷中變得更為柔韌寬拓。
金蓮子果真名副其實。
僅僅一滴精血,其中修為便能填充百年有餘,如若她真的被不軌之人利用……
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條來自東海的青龍。
狼毫筆杆哢地一聲折斷,他的神色也不見先前的閑適,躁狂的嗜殺之意從那雙靈眸中溢出。
畫了一半的絹布被妥帖地疊好收起,放在即將堆滿同樣卷軸的木架上。
瞬息之間,屋內人已不見。
“金霞,來切磋!”
“師兄別啊——”
乾元山自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