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橫行霸道的時候,一看這人還衝著他們吼,馬上噴回去:“糖漿隨便和和的東西,還四十塊一斤,你怎麼不去搶,搶銀行多快!”
“哎喲,哎喲!”
一看這人拍著大腿,要拿出撒潑罵街的架勢來了,學生有些退縮了。
關素舒就從來沒關心過物價這回事,也不知道到底誰說得對。
不過這會兒誰對誰錯都不重要了。
在一片混亂裏,從小販手機裏傳出了一聲“支付寶到賬1225元”。
關素舒把人往後推,反過手機屏幕給小販看:“付過了。”
“都走了走了,快走。”
走下山了學生還很忿忿不平,“奸商,還什麼手工糖,你們看,這塑封上還印著工廠名!”
“要我說就得把他那攤子給他掀了!”
關素舒歎氣,“你們學校掃黑除惡宣傳是不是做得不到位啊?”
大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美術生,嘴炮幾句,真要打起來準得慫,也就是嘴上哼哼唧唧地發會牢騷。
關素舒以往出門都是別人替她鞍前馬後,頭回管著一群小孩的狗屁倒灶的事兒,隻覺得一個頭十幾個大。
下山後,盯著學生都老老實實吃飯去了,她這才回房間去休息,順便把今天學生畫得還不錯的畫發給了何儀玟。
關素舒和何儀玟是室友,何儀玟在校外畫室做兼職,五一小長假便帶學生出來寫生,結果剛到廊惠縣就收到家裏媽媽受傷的消息,著急忙慌地在群裏找人代課。
五一出行高峰,關素舒不想出去又不想回家,在宿舍躺屍,想起廊惠縣就在會市旁邊,她以前也來過,就應下來了。
收到了她的反饋,何儀玟發了幾個大拇指,回複道:【辛苦了關關。】
關素舒:【你媽媽還好嗎?】
何儀玟:【沒有特別大的事,就是搬東西的時候把腳腕扭到了,我今晚就能趕回來。】
關素舒:【那我等你過來再走。】
呆是呆不下去了,她昨天晚上十二點才到,誰知道早上四點就有人來敲她的門,問什麼出發,關素舒這才知道,他們是要上山畫日出日落的,睡不足四小時的覺,她差點直接休克。
和室友談好了交班時間,她撂下手機進浴室準備洗浴,剛解開頭發還沒來得及放鬆,幾分鍾後,她幾乎是見了鬼的蹦了出來。
浴室的淋浴開關上竟然夾著好些長頭發,她忍著惡心撚起一根發絲扯了一下,發根竟然和長在開關上一樣繃得老直了,這一下是惡心給惡心他媽拜年,給她惡心飛了。
想到昨天直接躺下就睡了的床,關素舒頭皮都炸開了。
她早上一起胳膊上就開始長小紅疹子,她以為是在路上碰了什麼蕁麻植物的原因,也沒太在意,現在猛地再一想——得,這事不能細想。
看著被扔到床上的衣服和零零碎碎,關素舒腦補了一下蟎蟲全家族在上麵蹦迪的情形,臉都麻了。
她現在住的酒店房間說是酒店,其實環境更像賓館,總之是和什麼三星四星五星搭不著邊的,她昨晚太困,燈都沒開,倒床就睡。
要是常人估計也沒什麼太大感覺,但她身體素質比瓷器還脆弱,決計受不了這種委屈的,打了前台電話,很不高興地說了房間的衛生問題,酒店態度倒是挺好的,提出給她再換一間房間。
換一間房,她也不敢住,掛了前台就打了家裏電話,讓管家安排司機立刻、馬上、rightnow來接她回去。
晚上九點多,何儀玟趕了回來,和關家的來接人的司機幾乎是前後腳。她放下行李就陪關素舒下樓,見她撚著帶來的名牌衣服,對待垃圾一樣毫無留戀地扔進了垃圾桶裏,欲言又止,眼神裏有一種“很離譜,但是你,又很正常”的複雜情緒。
簡陋的酒店大堂外,一輛高檔豪車停在門口,穿著正裝的中年男子一直站在車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