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啟明雞鳴五更天,流離散落何處還。(2 / 2)

村裏的李三爺上前拍了拍老婦人“老嫂子,老嫂子醒醒!”

老婦人吃力的睜開眼,看到眾人害怕的往後蜷縮著身體,還不忘護著旁邊的男子。

“你們是哪裏來的,怎在這裏休歇?這天寒露重的可是要命!”李正仁上前問話。

“他大兄弟,俺們,俺們是從東麵逃難的,路徑貴寶地實在走不動了,在這井邊借口水喝。實在太累了就在此歇了歇,馬上就走,馬上就走。。”老婦人氣若遊絲的回答道。

李正仁看著這應是母子,逃難怎的隻有兩人“東麵,東麵哪裏又起災禍?”

老婦人見李正仁一幹也不像窮凶極惡之人,歎了口氣道“那關東之地連年大旱,各處官府卻是增添賦稅,強征民夫勞役,前些日子終有那忍不住的聚集成了流匪,俺們家實在過活不下去,隻好先跑了出來。”

李正仁卻是知道的,那關東之地確實已是有流匪初起,想這母子怕不是過活不下去,而是母親帶著兒子逃避那勞役才是,但是這事自己也不會管的。

男子也是以醒,咳嗽的更加厲害,單薄的身體經這劇烈咳嗽想蜷縮都難,雖是晚春近夏,早晚的寒露最是侵身,努力蜷縮保持體溫的男子終是在難忍住咳出一口黑血。

“俺的兒啊,可怎的是好。。。”老婦人見此吃力的抱著男子,想哭已是無力,挪動著發黑袖口為兒子擦著汙血,那袖口已是烏黑不見原色,可見不是長期流離就是抹血多次。

“怕不是癆病吧?”李三爺懂些醫術,捂著口鼻看上一眼急忙後退,將拍老婦人的手在土地裏反複摩擦。

“癆病?”李正仁聽到是癆病忙的後退一步,更是嗬斥後麵欲上前的眾人“都離遠些?”

男子吐出一口汙血氣息更弱,已是灘軟張開。

“他老嫂子,不是俺們不慈悲,實在是這亂世誰都難活,天以大亮,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李正仁用衣袖掩著口鼻在難顧其他,催促二人趕快離開。

老婦人好似未曾聽見,努力的抱緊兒子,為其保留一絲熱氣,一夜風吹露打怕是以耗盡了二人最後的生機。

李正仁退回來和幾個村裏老人商討“該如何,這井是村裏唯一的飲用水源不能有失,且不能叫他們死在這裏。”

“回去拉個板車將他們送到往南去的官道口吧,如此咱們也仁至義盡了。”孫二爺無奈的瞧著二人。

“也隻好如此。”李正仁喊著二牛大壯回去取板車,李三爺也跟著回去取些石灰。

日頭已是升起,用麻布掩著口鼻的二牛和大壯推著板車,板車上的母子二人已是油盡燈枯隻餘一口氣息,顛簸的山道上也在未見二人出聲。

小村離官道尚遠,崎嶇不平的小路上推著板車很是費力,孟二牛倒是沒話,李大壯叨叨著何時才到。李正仁被這侄孫問煩了,見離那官道已是不遠,自己也不願多走“就放在這吧,咱們不是那觀世音如來佛,沒有本事送佛送到西。”

老婦二人被扔在了將進官道口的路邊,旁邊就是連綿的五嶺落龍崖。孟二牛雖也是很可憐那對母子,但又能如何,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自己尚且難活,更是顧不了他人啦,這就是人間吧!

“好了,抓緊回去吧。”李正仁看也不在看那二人,急匆匆帶著孟二牛李大壯往回走。

井邊到處都被李三爺撒了白灰,井裏也放了一些,二牛大壯趕來眾人正在等那白灰沉澱下去。

咯吱咯吱的軲轆聲,半桶水被搖了上來。

“水又比前天少了好多,這狗日的老天爺還不下雨”李大壯嘟囔道

人禍連天災,諸侯王爺們亂作一團的打打殺殺,這老天爺也沒有個風調雨順。

“大壯二牛,打完水找些樹枝把這井口蓋住。”李正仁慢慢的走來“菩薩保佑早早的下雨吧,要不然連人喝的水也沒了可叫人怎的過活。”

孟二牛幫大丫把水送回家,又回來自己打水忙到日頭高升,在回家的路上不禁想著老婦人母子,這會怕是已經離開了吧。正是一首卜算子

病瘸喪家犬,亂世流亡人。貧賤奈何離鄉遠,山間溝壑深。

枯鬆倚斷垣,瓦礫壓佛門。獨木橋頭口不喧,心種善惡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