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部隊規定,新婚夫妻享有約一周的婚假。
這本該是旅行休整的最佳時機,但二人還是毅然決定利用這段時間回到故鄉北京。
他們先是隨家人祭拜祖先與已故長輩、後又開設喜宴招待了親眷好友。等到最後,留給顧戴夫婦獨處的假期時長已經所剩無幾。
“真希望咱媽能喜歡我。”
二人並排走在路上。沅漪挽住身邊人,邊走邊悠悠感慨。
像是被這綿長語調逗笑,顧一野敲了敲她的額頭:
“把‘真希望’去掉,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這麼確定啊?”
“不能再確定了。”
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我八抬大轎討回來的媳婦兒哎。我媽若是真泉下有知,稀罕都來不及呢,哪敢不喜歡你啊?再說了,要按照這個邏輯,我還怕你外婆不喜歡我呢。”
“把‘怕’和‘不’去掉,她肯定會喜歡你的。不僅會喜歡你,並且——”
沅漪輕咳一聲,稍勢駝下背就開始仿起語調:
“肯定還會對我說‘哎呀漪漪啊,你是修了幾輩子福分才能得這麼一個帥小夥喲!’”
雙手背在身後、踱來踱去的步伐,活脫脫就是老人家姿態。
麵對她搖頭晃腦的耍寶,顧一野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你啊……”
語氣上聽著好似無奈,可藏在墨發裏的微紅耳尖、以及時不時將被四周人群擠到的戴某沅漪拽回身邊的舉措,
這些無不體現出他對她的縱容。
女人看向哪裏,男人的視線就跟到哪裏。
好比現在,顧一野見她眼前一亮、掙脫開他就跑了過去。
她跑到某一處屋簷下,興奮地朝他招手。
“你還記得這裏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
顧一野掃視了一圈周圍,悠悠走過去、在她身後站定。
同樣的人物,同樣的位置。以及他脫口而出的話語:
“想做的事情,又何須在意他人的目光?”
都將二人的記憶帶回了過去,那個最初相逢的時刻。
沅漪笑了,
“那你呢?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
本以為他會順著自己往下接話的預想錯了。隻見那青年狡黠一笑,從容接話:
“有啊,把戴沅漪小姐娶回家以及啊——”
他隻來得及伏身耳語了幾個字,就被當事人一把推開。
“你、你你……”
顧一野挑了挑眉,像是沒注意到對方滿是緋色的臉頰,略顯無辜地追問:
“我、我我……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戴沅漪:“……”
對倒是對的,可她要怎麼讚同呢?頂著他別有深意的眼神,在陽光下暴曬的肌膚愈發滾燙。
一時間,沅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後,
她索性一跺腳,直接向大街上鑽了去。隻是在穿越人群的瞬間,側臉似乎還留有起青年呼吸灑落的餘溫,還有那句
“把戴沅漪小姐娶回家以及啊——”
“與她洞房花燭、花好月圓。”
沅漪站在路邊,扶著電線杆努力平複自己快要衝撞出胸膛的脆弱心跳。
“我們是夫妻、我們是夫妻。這是合法的,這是合法的。”
她不斷小聲重複,意圖借此來催眠降溫。
顧一野手插褲袋站在身後,聽著姑娘形同念經式的碎語,不由彎了眉眼。
從前總是她調戲他更多,不想結過婚反而變了位置。
不過……
他伸出手在她背上緩緩拍了幾下,心情甚好地想:
這感覺,倒也不賴。
哪怕他們沒有外出遠行,可誰又說在故鄉的日子就不幸福呢?
能在重返部隊前,這樣與他心愛的姑娘呆在一起、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起走過大街小巷、凝望□□。哪怕隻是漫步在夜市裏挑著日用品、偶爾互喂幾份手上的吃食。
於顧一野而言,也是極為珍貴的財富。
拋開了軍人的束縛,他們淪為一對平凡的新婚夫妻。
他看著遠處姑娘開懷大笑、與攤前阿姨撒著嬌討價還價、然後帶著買好的東西回到他身邊,將手舉成兩個圓圈放在眼前,惹得顧一野頻頻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