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第5章恐怖家(1 / 2)

2010

《新聞聯播》已經放到國外新聞,秒針一格一格走動,像架在秦然脖子上的剪刀,一厘一厘收緊,掐得她喘不過氣。

作業攤開來,一題沒動,隻聽著房間外,杯子、筷子“哐、哐”地往桌上放,聲音一次比一次響,落得一次比一次重,無一不像敲打在她心上的釘子,警示著即將爆發的危險。

家裏沉沉籠著二手煙的雲團,蒙住了土氣的吊燈,讓光線都變得昏暗下去,煙味使秦然開始咳嗽,也叫她的心一截涼似一截。

直到《天氣預報》結束,終於,家門口響起了熟悉的腳步,和用鑰匙開門的響動。

秦然立刻丟下筆,忐忐忑忑地小跑過去。

同時的,餐桌邊,父親秦飆把杯子朝桌重重砸下:“媽了個比的,又死哪去野了?”

話音劈頭蓋臉炸起來,秦然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那出自書香門第的母親,找了個丈夫怎麼會是這種德行。

而秦然的媽媽紀茹,剛回到家,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聽這當頭一罵,同樣陰沉著臉,不去看他:“……路上堵車。”

“每天都堵啊?”秦飆扯開嗓子罵,酒讓他的臉和脖子充斥著不健康的紅色,“你不是六點就下班嗎?”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家門口的路會天天堵車,為什麼那麼多人有錢買車!

最主要的,他不能允許妻子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晚回家的理由,而她明明回答得那樣低聲下氣。

在紀茹與他二十年婚姻的後十幾年間,已經經曆過無數次類似的場麵,拷問和辱罵像莫名其妙迎頭澆上來的糞水,三天兩頭潑一回,她逐漸摸索出如何應對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無外乎一個“忍”字。

此時她沒答他的話,換了鞋,拎著包,徑自走回自己屋。

秦然忙迎過來,和媽媽默契又凝重地對視一眼。

這是母女統一戰線的默契,一個眼神,便是對秦飆共同的畏懼與憤恨,也是相互支撐的依靠。

秦飆做了一桌飯,菜極鹹,隻合他自己的口味,肉不知怎麼被燒成了可疑的黑色。

如果不是因為醬油和鹽不花他的錢,秦然會覺得菜裏有毒。

他差不多每天都做飯,廚藝不穩,視心情而定。

秦然和媽媽幾乎每頓晚餐都戰戰兢兢的,在無形的壓迫中勉強下咽,每一口飯,都像在被摁頭逼著吃。

“我他媽的成天在家忙早忙晚給你們弄飯!你倆人擺一張苦臉給哪個看?”

秦飆前幾年一直換工作,每一份都幹不長,最後索性回家躺平,整日閑晃,釣魚養花,能坐在電腦前打一天的牌。

不多的自覺性讓他認為自己應該做些飯,本是好事,但他對此有著自己的理解:隻有做飯,才好像是算由他喂飽了一家人的胃,才能以此穩固住他自封的“一家之主”的地位。

然而其實家裏全靠紀茹一個基層公務員的工資,日子過得很節省,不說捉襟見肘,但在養活三張嘴、還房貸和日常開銷以及被丈夫索要煙酒錢之後,也剩不下什麼富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