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陳浩開的是酒吧,但是店麵小,來來往往喝酒的人互相打幾個照麵也能喊上名字,陸夏跟好幾個熟客關係都不錯。
但周昀不一樣,他第一次來,陳浩還一副看敵人的眼神盯著他看,陸夏喝了一會就有人來打招呼。
“夏夏,介紹一下唄。”
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看人的時候眸子亮晶晶的,無時無刻給人放電一樣。
“我哥。”陸夏淡淡回複,又喝了一口酒,聲音冷冷的,聽著心情不行。
“我視力是有問題,但也沒瞎啊。”男人幹笑兩聲,“陸子升我也是見過的。”
“表哥。”
開口的不是陸夏,是陳浩。
他低頭調酒,額前的劉海擋住眼神,陸夏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表哥啊……”男人話拉的長,語氣有些不對勁。
“你管得寬。”陸夏瞪了男人一眼,“喝你的酒。”
“這不是怕有人砸場子嗎。”男人又看周昀一眼,起身準備離開吧台:“竟然是表哥,那我就賠罪。”
男人走到周昀麵前,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有些調笑的意思:“表哥,對不住,咱們喝一個?”
陸夏看著不爽,正準備說點什麼,就看見周昀轉頭看了男人一眼,沉默了幾秒。
陸夏本來以為他會說點什麼,哪怕否認也好,調侃也罷,可是他什麼都沒說。
他隻是拿起了麵前的杯子,衝他示意了一下,隨後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表哥給麵子啊。”男人笑了笑,也把自己杯子裏的酒喝完,衝著陸夏笑:“你表哥不錯啊。”
陸夏隻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周昀,對男人的話充耳不聞,一瞬間,她覺得周昀變了很多,可是卻也說不上來,究竟哪裏變了。
他們太久沒見,她常告訴自己,人變是很正常的事情。
陳浩站在吧台裏麵,看到周昀的動作,擦杯子的手頓了頓,饒有興趣的看了周昀一眼,打了圓場:“行了,你哪來的回哪去。”
男人離開,三個人都不說話。
陸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有點後悔帶周昀來喝酒,她本以為酒精可以消除他的痛苦,現在看來,酒精隻會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他心裏有塊傷疤,每喝一杯酒,傷疤就疼一次,這哪裏叫做逃避。
陸夏看不了周昀這樣,她心裏生出一種沒來由的煩躁。
這煩躁逐漸生根發芽,逐漸蔓延整個腦海,她甚至連酒也不想喝。
正煩躁,麵前突然出現一杯牛奶,陸夏抬頭看,是陳浩放到自己麵前的。她抬頭的同時,陳浩也在看她,她看不見陳浩的眼睛裏有什麼情緒。
“我不想喝。”她說。
“那就放著。”陳浩回答,聲音很淡,說完轉身又去忙。
周昀喝完最後一杯,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他的眼眶有點紅,臉也有一點。
陸夏看他,不知道說些什麼話。
“小朋友,謝謝你。”他隻是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酒吧的音樂聲小了很多,那一句謝謝格外清晰,一直回蕩在自己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