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鏡]八十三章:夜與暗槍(2 / 3)

尤浩冷嗤,滿不在意活動活動腕子,說道:“龍家養了一群狗,到處咬人不放,警官,這算不算惡意跟蹤?”

“什麼狗!什麼龍家?我一哥們住院我擱那守夜,上來你給我好一通打,警官你給評評理,大夥也給評評理啊!”男人朝後吼一嗓子,企圖扇動群眾輿論。

可惜大家都是等待傷員的家屬,並不想理會這出是非,不過倒是有捉住重點的,一聽龍家膈應得不行。

“龍家的!警官好好給查查!車子開得好好的怎麼就急刹車?是不是酒駕!?”

“對!好好查查!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什麼玩意兒東西?人命關天的大事,警方可查清楚!”

…………

男人沒想到是這個反應,看向警官又要詭辯,轉眼對上尤浩陰狠的眼神,心裏忽然一虛。

“是不是龍家的還不好確認嗎?扒了他衣服瞧瞧,哎喲這雨城誰能不知道這些紋身的事情?”付樂扒拉到人堆後頭,捏著嗓子不露頭不露臉吼了一嗓子。

朱晉麵無表情高冷臉站到她身後,不為掩護,就是吸引一下警官視線,以免挖出這麼個不安分的蘑菇頭來。

方才一行在錦龍做過筆錄的倒是安分,席勒義正言辭越過人群走到正前方,對男人好一通瞧,鼻間冷哼一聲,幽幽說道:“警官,我剛才在錦龍路口看見過他,他們一群人我還以為是準備打群架呢,所以多留意了一眼,就是他,跟在一個黃毛後頭唯唯諾諾的,沒點骨氣和男人樣!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男人正欲虛張聲勢反駁,席勒又添一句,“不信的話兩位警官可以到酒吧街對麵賓館查查監控。”

尤浩秉張冷臉默不作聲盯著男人。

兩位巡警對看一眼,對那男人問:“你說你兄弟住院,哪間病房?什麼病?名字叫什麼?你的身份證拿出來看看。”

一連三問讓男人措手不及,坡退往後縮了縮,一名巡警上前把人帶起來,“跟我回局裏一趟吧。”

這場各懷心思的戲碼就此結束,剩下的巡警查了下尤浩身份證,又晃到別處去了。

尤浩眸底陰鬱不明,斂聲和席勒說:“你讓鄔柏跑一趟雨大找虞斐,借口你自己想,讓他盡快去查今晚江北大橋監控。我出去一趟,天亮前回。”

席勒正了神色,心裏雖疑惑,但事關蕭念,點點頭也沒多問。

臨走前,尤浩又多加了一句,“除了北淼,任何人不能靠近蕭念病房半步。”

“麻利滾!”

席勒趕人,手裏點開一款小眾學習軟件給鄔柏發消息,小公舉意識到事情重大,用詞尤為謹慎。

而急診手術室前,龍翔背靠在長椅假寐,一副隻管守著人活著推出來的氣定神閑模樣,隻是他氣息並不穩,呼吸聲略微沉,空蕩的脈搏跳動異常,掌心經脈微顫著。

忽然間,柳汐沅出聲擾了這平靜。

“龍尋腰腹被貓撕咬出大塊血肉,流浪貓很多,但並不是野外,並且現在處於夏季,排除流浪貓因為難以飽腹對人發起攻擊的可能性。”

龍翔掌心微微震顫,胸腔中一股氣在橫衝直撞,他不露聲色睜眼直視柳汐沅,沉黑眸子像把鋒銳長箭直直戳進柳汐沅心裏,看得她心裏一顫。

“柳警官應當知道空口無證誹謗他人不合法,也須得清楚這身警服的職責所在。”

四目相對,一人坐著,一人站著,各自挺直腰板也都各有立場。

“蕭念十五歲來到雨城,你給她請過心理師,你大可以說她在景洲捅傷喬文桀已經私了,那龐車的腿傷怎麼算?如果不是警方及時趕到,龐車隻怕活不過那天!她心理狀況不容樂觀甚至已經上升到精神問題!你以為讓林家把她送出去國外,對外聲稱陪同照顧林夏侯養病就可以掩蓋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嗎?”

柳汐沅疾言厲色抖落一樁樁往事,手裏卻把警帽扣得死緊,她仰頭深呼吸,然後繼續和龍翔對峙,“龍尋和蕭念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怎麼就那麼巧讓龍尋遇上聯係上看上了?蕭念是什麼性子你應該比我清楚,她那樣的小公主自然是看不上龍尋這等人。可事實是她不僅給了龍尋機會,甚至打算在今晚做些什麼!”

然後就是那麼巧的,那隻貓來了,不知道從哪裏跑進酒吧,直撲向龍尋就是好一陣撕扯啃咬,像隻發了狂的野獸,亮出獠牙攻擊了人類。

龍翔麵不改色聽完這一句句判定,也僅僅隻是聽,他仍舊看著柳汐沅,目光淡漠沉著、篤定一切所以不屑置辯的,宛若在看一出小醜跳梁。

“你不信是嗎?”柳汐沅冷笑,“是啊,你可以養她一輩子,可以毫無底線護著她,怎麼會相信我這無關緊要人的一麵之詞?”

柳汐沅轉身走了,心裏想:她要讓龍翔看看,他們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到底是個怎麼不擇手段、冷血沒有道德底線的毒蛇!

“汐沅。”

簡簡單單兩個字,讓柳汐沅腳步陡然定住,她隻覺得後背僵硬,攥緊的手無聲息開始鬆動。

身後的男人音色沉而穩重,他說:“生而為人無須為他人變得負累不堪。”

尤浩離開出走還是回了家,那處不算寬敞、也沒有冬暖夏涼且時時會挨餓的四合院,他回的不是家,是甘願跟了龍翔,許多人忘了甚至不知道龍家老三從小也是遭人白眼、受寒挨餓長大的,可龍翔養大了尤浩,尤浩知道他的好。

靜謐的醫院走廊上,柳汐沅沒有回頭,她站在原地戴好警帽,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遠,眼淚悄無聲息洶湧如潮。

手術室燈仍舊亮著,龍翔手自掌心蔓延至腕間青筋暴起,他閉眼下頜緊繃著,眉頭鎖出一道深深的褶子,突然間一道濃黑霧團在他周身顯露,空氣仿佛被無形凝聚,在他額角兩邊有微弱銀光若隱若現,維持數秒,最後隨著黑霧團的消逝一同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楚辭的病房內,急診科醫生正和溫老爺子小聲交談病況。“也是奇怪,片子上看沒有內傷,可他老說兩眼發黑直暈,我看有空仔細拍個核磁共振查查看,年紀輕輕沒得埋下病根。”

老爺子點點頭稱是,直歎氣,“麻煩宋醫生了。”

兩人你來我往一言一語,並未發覺病床上的少年眉間落了一團黑霧隱隱約約盤旋著,不過數秒消失不見蹤影,而一顆黑珠圓潤地滾出病房直到撞上一人的鞋後跟。

虞美然正要踏出急診大堂,有所感地回頭低眼一看,發覺這珠子很是眼熟,她方才拾撿起匆匆覷一眼,那邊龐述控製輪椅來到眼前,“是我家主子的串珠,煩請虞小姐交於我。”

龐述掌心鋪開帕子,此時那上頭正放著八顆整整齊齊的珠子,遠遠看上去,像顆顆圓潤飽滿的黑提子。

虞美然挑眉,指腹撚著珠子將其歸還,她看一眼龐述,“陳向腦袋被蕭念砸了,怕是得縫好幾針,你有個好老板。”

那日她在九天會局,偏生那般巧合的讓她撞見陳向在狗糧中做手腳,若不是聽聞雙方私下了解,她將是個有利人證,而物證嘛……蕭念既知道把酒瓶對向陳向,顯然是打算有後文。

龐述把帕子疊得規整,對虞美然笑得溫良,“大小姐溫善,替人打抱不平常是有的,虞小姐深夜回家還需注意安全。龐某告辭。”

很簡短一句,把話的意思便扭轉,虞美然看著輪椅遠去,這才笑笑離開,龍翔可不養馴良的馬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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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北淼和F一同出現,見龍翔氣息沉沉,閉眼靜坐,恭敬喊了一聲自覺在旁靜候。

話音剛落,龍翔卻猛然往旁倒去,而後從嘴角溢出一行淤黑血液。

“主子?”

F急忙上前一步托住,還算沉穩,隻是疑惑,北淼也在旁委身關注。

兩人不可見的,龍翔額角兩邊分別落了三角形狀的陰影,他緩緩睜眼,瞳孔金光褪散,而後漸漸漫上紅,像是眼睛充了血,從脈搏處連動的青筋歸於平靜,空蕩的腕膊上多了圈紅痕,血紅色,代表鮮活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