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可能發生在任何不期而遇的轉角。
北城九月的夜,微涼。
蕭念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站在酒吧街的小廣場台階兒上,視線凝著正中央巨大的LED字母。
Ruffian hero。
因為微微仰頭的姿勢,優美的天鵝頸線條無可挑剔,側臉融在五彩光線下,柔和迷蒙。
風衣單薄,藏不住她纖瘦的肩胛骨,骨感的腳踝處係了一根紅繩,另一隻腳踝刻了半圈紋身,性感而神秘。
九月的第一天,蕭念的生日。
直到今天為止,那些在黑夜裏掙紮的,在深淵中求生的日子即將一去不複返。
“啪嗒”
銀色的打火機發出亮光,蕭念點一根煙,夾在手裏,尼古丁的氣味隨風飄散。
“我一個大老爺們,不知道怎麼帶女孩子,你可以多向萱姨學一學,獨立的性格,能吃甜,能忍苦,去看看這個世界的大山大河,去偶遇各種綺景。累了回家,哥給你做飯。”
那個雨天,蕭恒靠在門邊,指縫裏夾了一根煙,簷外雨水淅淅瀝瀝,滴落在地,暈染出一圈圈漣漪。
那年的蕭念堪堪上初一,還穿著女校的西服裙,那一年的蕭念,是這麼回答蕭恒的。
她說:“我知道阿恒也會離開我的,像是雨珠落在傘麵上,要麼墜落,要麼等到太陽出來被蒸發掉。哥可不可以陪我久一點?最好是我頭發花白,再也沒力氣睜眼黏著你的時候,我會很乖的。”
有些事情,等到物是人非再想起來,一景一物,都覺得好珍貴,何況還是記憶裏的那個人呢,情緒化成感動的表達,鼻頭癢癢的,濕了眼眶。
直到指縫間刺痛感傳來,蕭念垂眸鬆開那僅剩的煙頭。
蕭念想,十七歲的夜,大概是星疏月朗的。
事實是酒吧街彩光搖曳,鼓點聲震耳發聵,以及迎麵走來的幾個還沒喝酒已就經犯渾的地痞無賴。
“嘿嘿,妞兒!長得挺漂亮的,陪哥哥喝兩杯怎麼樣?”
“嘖,大哥,這妞瘦了點,不知道滋味兒怎麼樣。”
“臉蛋兒真漂亮,跟我們大哥喝幾杯,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
一股子煙味和劣質香水撲鼻而來,隱隱還摻雜著發膠的氣味。
蕭念嫌惡地後退半步。
對麵幾個無賴並不打算放過這等豔遇,被稱作大哥的男人,摸著下巴,眼神上下打量蕭念,色欲熏心,隻差沒流口水了。
“小姑娘,大晚上在酒吧街可不就是為了玩嘛?和哥哥走,哥哥請你喝酒。”
一個頸子上紋身的男人接著道:“大哥,你看看她腳上的紋身,嘖,現在的小姑娘長得都幹幹淨淨的,晚上不知道換過幾張床了呢,哈哈。”
花臂男人突然蹲下來,舌尖舔舔嘴唇,望著蕭念說:“嘖,看看這小細腿兒的,也不知道耐不耐玩兒,小姑娘,一晚上一千怎麼樣?”
“哈哈,狗哥,人家小姑娘都沒反應呢,你都想到床上去了。”
“哈哈哈。是是是。狗哥威武雄壯。”
蕭念靜靜看幾個犯渾欠收拾的無賴顧自瞎掰掰完,眉眼一挑,唇角上揚。
“一千?我可不做虧本生意。”
幾個無賴半包圍著蕭念,聽這話,一個個摩拳擦掌的,臉上皆是欲色,就差把蕭念就地正法了。
大老爺們圍著一個弱小的小姑娘,這場麵,一看就不正常。
“美人美人,過來看看,那姑娘是不是需要幫助?”
付樂含著棒棒糖,把旁邊找鑰匙的虞美然拉到小廣場旁邊的柵欄邊上,手指向對麵圍欄那幾個穿得人模狗樣的男人。
虞美然略微近視的鳳眼一眯縫,定定神,這才看清楚那穿風衣的小姑娘。
頭戴漁夫帽,腳蹬板鞋的姑娘,關鍵是瞅瞅那張標誌的小臉兒,虞美然清清嗓子,“額,去喊大佬他們過來。”
自古香煙配美酒,美人配帥哥。
付樂點頭,沒動,繼續注視前方。
虞美然偏頭看她,“去啊。”
“哎呀,不用過去,老莊和八戒去取車,大佬…喏,過來了。”
付樂偏頭抬抬下巴示意。
楚覲辭一走過來就收到兩束目光,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
性感的煙嗓,簡短的話語。
虞美然笑一聲,看向遠處,“喏,有個小姑娘被圍了。”
楚覲辭長了一對標誌性的桃花眼,眸子全集中在一處時,給人繾綣情意的錯覺。
蕭念身高165,在女生堆裏,並不算矮,可是身形纖瘦,細胳膊細腿兒的,給人感覺活生生的一個林妹妹。
退一步的動作落在三人眼裏,那就是弱不禁風的被欺負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