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的時候,你不小心按下了通話鍵。電話鈴聲猛得響起,嚇得你一頭摔在了地板上。
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捂著發痛的額頭,你感受到刺骨的冰冷在刹那間傳遍四肢百骸。
眼角餘光中,隻見細小的雪片被風裹挾著貼在窗麵上,又如淚水一般慢慢滑落;溫暖的白霧從唇邊逸散開來,轉瞬間便消失無蹤。
你分明記得,自己入睡前還聽到了酷夏獨有的盛大蟬鳴。
“叮——叮——”
電話接通了。
“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小綺世~昨天不是還氣得不行,說一星期都不想見我和小陣平嗎?”
“hagi……”
“晚上,老地方見?”
那是萩原的聲音。
絕不會有錯。那是七年前被你單方麵鬧別扭,電話不接、麵也不見,不久後在一場爆炸案中死去的好友的聲音。
眼淚簌簌流下,你哽咽著,酸澀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道傷痕你以為早就被時光磨平,可如果真有再與他見一麵的機會,一切是真是假,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久久沒有得到你回複的萩原,聲音忽然變得慌亂起來。
“注意,大家快逃……炸彈要爆炸了!”
“到底怎麼了,hagi?!”
一聲轟然巨響在耳邊炸開,你看到遠方有灰色的煙雲緩緩升起。
手機掉在了地上,嘴唇也不自覺地翕動著。你猛得意識到,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萩……原……?”
你本來是能救他的。
如果沒有沉浸在無謂的傷感中,你本可以告訴他炸彈犯會重新啟動計時。這樣的話,萩原說不定能在這場爆炸中活下來。
手機鈴變成了沉悶的嘟嘟聲。你隨便拽了雙拖鞋穿在腳上,輸入了另一個號碼。
“藤原?”
三年前殉職的同期鬆田很快接通了電話,嗓音嘶啞而疲憊:“我現在沒精力和你說話,hagi他……”
“陣平!”
你從樓梯上奔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的臉:“四年後,在遊樂——”
聲音戛然而止。
身體不受控製地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肢體扭曲成了不可思議的形狀。隨著“哢嚓”一聲脆響,脖頸在那句話脫口而出前便兀得斷裂。
“喂,你怎麼了?”鬆田焦急道,“藤原、藤原——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人類死亡時,最後消失的機能是聽覺。
目光移到裂開的手機屏幕上,你茫然地閉上了眼睛。
即使重新開始人生,你果然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嗎?
「循環回數:2」
你醒了。
又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日期。
手機上的時間似乎有所變化,是錯覺嗎?
你坐了起來,冷靜地觀察著房間,蓋住身體的被子從肩頭滑落。
之前你就有一種微妙的既視感,現在看來,這裏應該是你七年前剛工作時租住的單身公寓。
因為床頭櫃上擺著你和諸伏景光的唯一一張合照。它本該在搬家時被你弄丟,現在卻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了離你最近的地方。
上一次,你在看到它之前就跌下樓梯,摔斷了自己的脖子。
這可真夠詭異的。
你是搜查一課的優秀警員。為了保護人質而被犯人捅傷、追擊嫌犯時被子彈射中、和其他部門合作時卷入爆炸案……
在不算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你遇到的危險比想象中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