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回數:n/a」
有時候,槍聲響起卻未能擊中要害。
諸伏抬起眼睛,愕然地看向了你。降穀氣喘籲籲地跟了過來,露出了如釋負重的喜悅神色。
有時候,你在槍聲響起前便采取了行動。
這一幕重演的次數已經多到讓你厭煩。你清楚地知道怎麼做能讓一個優秀的臥底短時間喪失行動力,再把槍扔到誰也碰不到的地方。
更多的時候,槍聲變得無比綿長。
它會貫穿你的胸膛、你的心髒、你的喉嚨、你的顱骨……鮮血迸湧,生命力也隨著刺眼的紅色飛速流失。
前者是夢,是無法兌現的溫柔謊言。
後者是現實,是一場由偏執狂主演的獨角戲,直到如今也沒能謝幕。
在這個循環裏,你依舊沒能救下他。
數不清多少次地,你向自己的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住手!”
眸光漸暗,你緩緩闔上了沉重的眼簾。最後傳入耳中的,是降穀無力的呐喊,帶著嘶啞,帶著祈求。
第一次意識到他也有如此軟弱的時刻,似乎是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這句話你已經聽了很多遍,或驚訝、或哀慟,抑或是強烈的憤怒。
但是不管哪次,它都沒能阻止你邁向死亡的步伐。
全然的黑暗與寂靜向你迎麵撲來。
你在微光之中睜開雙眼,開始了又一次循環。
「循環回數:0」
人類是欲望無盡的貪婪生物。
在最初,你隻是覺得遺憾。
29歲那年,你在長野的一家咖啡廳裏約見了許久未見的故交降穀。漫長的敘舊之後,你終於小心翼翼地拋出了那個問題:“諸伏君現在過得如何?”
還在警校時,和那五人十分熟稔的你也跟著他叫景光“hiro”。如今一別經年,還那麼親密地稱呼或許不太合適,你隻好選擇了更為妥帖的“諸伏君”。
降穀微微一愣,麵上溫和的笑容瞬間褪去。他別過頭,目光移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車流。
“……已經不在了。”
“欸?”
“hiro已經殉職了。”
金發青年的語氣乍一聽無比平淡,但你聽得出,他僅僅是在強作鎮定而已。
越是強烈的情感,便越難向外界表達。在他胸膛中湧動的,一定是語言與眼淚都無法宣泄的痛苦吧。
你呆呆地喝了口咖啡,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心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如果那時候告訴他就好了。
告訴景光,你喜歡過他這件事。
幾天之後,還沒睡醒的你迷迷糊糊地打開了手機,隨後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7年前的11月7日。
也是你的同窗萩原研二,死去的那一天。
「循環回數:1」
一開始,你以為這是個惡劣的笑話。
如果你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大概很容易就會接受這種小說一般荒謬的發展吧。
回到所有悲劇都尚未發生、關係很好的同期都還活著的時候,像英雄一樣拯救他們——然後與命定的男主角墜入愛河。
聽起來很不錯,對嗎?
但你已經29歲了。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再過幾個月就是你的30歲生日。
你不相信童話。
在搜查一課工作七年有餘,你見過太多比故事更殘忍的案件。
喝醉後殺死親生骨肉、遺產糾紛下的兄弟相殘、為了離婚殺死相伴多年的妻子……
讓你相信這世上真有重生,還不如說這是精神失常下產生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