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過去,搖晃著爺爺的胳膊,“爺爺,為什麼不叫爸爸起床?都已經睡了這麼久,阿拓想跟爸爸玩遊戲。”
爺爺生硬地將他的手撥開,嗬斥道,“別鬧。”
蕭拓隻好走到蕭翊的跟前,說,“阿翊,爸爸怎麼了?”
年紀輕輕的蕭翊揉了揉弟弟的頭發,強裝出笑臉,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不能陪阿拓玩耍了。”
“為什麼?叫爸爸回來不好嗎?”
蕭翊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叫不回來的。”
直到火葬那天,看到爸爸的遺體躺在方方正正的大盒子裏,蕭拓才真正哭了出來,知道是再也回不來了,人生中,第一次接觸到死亡。
蕭翊將他摟在懷裏,拍著他弱小的脊背,說,“阿拓不哭,我一直都在的。”
父親的後事解決完後,媽媽就向爺爺請示要去美國加州。
爺爺原來是不準的,蕭翊,蕭拓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爺爺和媽媽說話。
“你走了,他們怎麼辦?”爺爺皺緊眉頭,兒子的死亡已經帶給他太多打擊,蕭家曆年來,人丁稀薄,輪到他這一代,才出了蕭拓的父親蕭淩君這個獨子,沒想到,也發生了這種事。
“都交給您,我不帶走。”母親的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爺爺斥責道。
“您讓我怎麼還能守著他生前的東西,在有他的回憶裏,安逸的生活!”母親的聲音顫抖著,“如果不是您讓他去執行什麼任務,現在的他怎麼可能是一抔黃土!”聲音裏是埋怨,厭棄,更多的是痛苦。
“你……你……”爺爺指著媽媽,說,“行,你走!你現在就走!”
蕭翊和蕭拓兩個單薄的小身板,乖乖地靠在一起,看著媽媽匆忙的整理行李的身影。
一旁站得筆直的爺爺,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歲。
後來,他們看著媽媽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再也沒有回來過。
爺爺常年待在部隊裏,兩個孩子跟著保姆生活。
有時候,蕭拓幸運地想,還好有蕭翊,能一直陪著自己。
可如今,連他都沒了。
“先生,”竇曉叫了一聲。
蕭拓從回憶裏回過神,“怎麼了。”
“拉著我,我手冷。”小姑娘伸出嫩白的紅酥手。
蕭拓將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口袋裏,“還冷麼?”
竇曉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我已經認定您了,先生,你不可以輕易離開我。”
因為太過珍惜,所以,總是會患得患失。
“嗯。”他攥了攥女孩的手。
“先生之前有過女朋友嗎?”
“沒有。”
“為什麼不談個呢?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呢。”
“不喜歡也沒想過。”他輕輕淺淺地說。
“過完年,我就十七歲了,”竇曉歪著頭,認真地說,“然後,再過一年,我就是先生正式的女朋友了。”
“小豆子,你要上大學。”
“我就在B市啊。”她說的理所當然。
“沒想過要出國留學嗎?”他問。
竇曉搖了搖頭。
“為什麼?”
“你會陪我一塊去嗎?”
“我還有工作。”
“所以,我也不去。”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論你多麼煩我,怎麼樣?是個偉大的決定吧!
“嗯。”
“謝謝你,許我一個家。”我還以為,沒有了父親,我就成了一株稻草,我也曾以為你會親手將我毀滅。
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不敢奢望的。
你許我的。
“小豆子,”他低下頭,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女孩,“我不隻是為你。”我也想擁有一個家。說完,他的唇貼在女孩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吻。
天空開始飄起雪花,在這個浪漫怡情的地方。
一切都不真實了起來。
身材挺拔,英姿颯爽的男人懷抱著懷裏的小姑娘,走在後海的街道上。
不時有吉他與歌聲傳來。為這景色徒添一抹文藝氣息。
竇曉終於可以睡懶覺了。
大早上,她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睡的那叫一個香甜。做了一個美美的夢,醒過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她伸了個懶腰,走下樓,這時,蕭拓已經去公司了。
大冬天,像這樣的天氣真是難得。竇曉將被子放到陽台的欄杆上,曬曬太陽。
整個蕭家處於忙碌中,李管家指揮著傭人擦玻璃,掃地板。
竇曉也跑下去幫忙。
李管家馬上製止,說,“小姐,你不用做這些。”
“沒關係,”竇曉拿著掃把,笑眯眯地說,“鍛煉身體嘛。”
李管家真是很寵愛竇曉,這小姑娘活潑開朗,又能逗先生笑,沒什麼怪脾氣,每次見到他也有禮貌地叫伯伯。
“你們年輕人就是有活力,”李管家歎了口氣說,“我都老咯。”
“伯伯哪裏老了,”竇曉說,“我覺得您還年輕著呢。”
“小丫頭嘴真甜,”李管家被竇曉逗得樂嗬嗬的,“我也有一個孫女呢,今年十歲。”
“真的啊?”竇曉問。
“嗯,”李管家點了點頭,“也是個鬼靈精,每次見到我,想著招要糖吃。”
“哈哈,小孩子都這樣嘛。先生小時候也這樣嗎?”竇曉縮了縮脖子。
“先生小時候住軍區大院,這裏本是大少爺的家,”李管家說,“所以,我沒見過先生小時候的樣子。”
竇曉點了點頭,表示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