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海域的氣候不錯,諸伏景光新傷蓋舊傷的生活已經過了五六天,卻還沒遇見過一塊兒烏雲。
接過海鷗先生丟下的報紙,他已經對這個世界的奇幻見怪不怪,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頭版新聞上。
伊比利團夥原來已經被海軍抓獲了嗎,話說這個世界新聞的時效真的不太行。被逮捕的日子正好是自己逃跑的第二天,難不成是為了找自己才被海軍發現的?
對此諸伏景光樂見其成,笑嘻嘻的表示活該。
“什麼事這麼開心?”貝克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旁邊。
“啊,這個犯罪團夥被抓了,終於不能禍害人們了。”他的眉眼還帶著笑意,過了兩秒意識到自己正身處一個大型海賊犯罪團夥中,臉上的笑一下子有些僵:“我不是額”
“別在意。”貝克曼笑著回他:“我們也瞧不起這種渣滓,端了他們,海軍也算幹了件好事。”
幾天相處下來,諸伏景光已經自然了許多,他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貝克曼先生為什麼當海賊呢?”
低馬尾的男人抱著手臂靠在了身後的欄杆上,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他一句:“你覺得規則是什麼?”
諸伏景光沒想到對話會往這個方向發展,皺眉思考了一會:“人們約定俗成的行為準則吧,每個人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通過遵守規則來維護安定的秩序。規則是對普通人的保護,也是對犯罪者的約束。”
不知道是哪句話戳到了貝克曼的笑點,男人低頭樂出了聲。
諸伏景光有些無奈,知道對方把他當成真的小孩子看了:“我也沒說錯什麼吧。”
“沒說錯。”貝克曼望向遼遠的海平線,嘴角的笑還沒收回:“你以前一定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地方。”
諸伏景光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自己之前的世界,就沒有把話說得絕對:“印象裏,確實是個很好的地方。”
男人也不太在意諸伏景光的回答,他隻是想給這個有些理想化的年輕人提個醒:“但在這片大海上,是沒有秩序可言的,幾大勢力紛爭不休又彼此牽製,誰是強者,誰就能定下規則,活得自在。”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少年眼中一定是滿滿的不讚同,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每個勢力背後的水都很深,是非可能會多次顛倒,正義表象下可能是深淵地獄。
有些世界政府名下的國家依舊民不聊生水深火熱,而一些大海賊庇護下的島嶼卻能獲得還算長久的安寧。我不會為自己的身份開脫什麼,但有些事還是想讓你早點知道。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你所向往的那種秩序井然可能在一些範圍內能夠實現,但如果想要施加到這個混亂的世界上,幾乎就是妄想,現狀這不是個人的努力能改變的。
有夢想自然是好,但不應該為自己帶上枷鎖。這片大海包容且自由,你有很多的時間與機會去成為自己。”
諸伏景光默默在心裏讚歎著對方的敏銳,貝克曼恐怕已經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了,隻是考慮到自己心中那道一直沒能完全放下的防備,沒有直說而已。
這個師長一樣的男人在隱晦地告訴他:這個世界與自己原來生活的環境相差甚遠,一腔真心投進去,很可能血本無歸。
他何嚐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在這個世界有些過於天真,但他還是不想沒嚐試過就直接放棄。
貝克曼見少年垂眸不語,就想著先離開給對方一點空間。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看到了諸伏景光抬起的湛藍色眸子,依舊溫和,但帶著一股不動聲色的倔勁兒。
“我知道您是在勸我別鑽牛角尖,但我不會改變自己的底線與想法。我會成為秩序與安定的維護者,即使隻能守護一方天地,那也算是我存在的意義了。”
貝克曼再次笑了起來,帶著些無奈與欣慰:“那就去努力吧,景光,我等著你成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