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怡連忙搖頭否認,“今天下午的時候他來找過我,我讓他回去了。我待會兒去他那兒一會兒,還會回來的。”
蕭攸籬從來沒有想過,沈怡竟然會在他的麵前主動提起蘇晚息,甚至還許諾晚上會回來。
莫非是這次她終於有了些理智,發現了蘇晚息身上的問題麼?
對沈怡如今的態度疑惑不解的人不僅有蕭攸籬,蘇晚息一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又在她麵前泫然欲泣時沈怡平靜淡漠的眼神,就有些不寒而栗。
沈怡對他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難道是蕭攸籬把自己偷竊財物的事告訴給她了嗎?
蘇晚息在屋子裏如坐針氈,終於忍不住讓春喜再去找來沈怡,想要再試探她一番。
沈怡跟著春喜到了恒言院時,她一看到這塊牌匾就心裏不太舒服。當初她一心隻想補償蘇晚息,怕他被大族出身的蕭攸籬欺負,特意命人把他住的院子的名字改成了這個,以示自己愛護他的決心。
可再踏進這座院子,想起那一晚蘇晚息斟給自己的酒,想起自己對他發下的誓言,就覺得荒誕又可笑。
“妻主,您終於來看我了。”
剛一進門,蘇晚息就淚眼盈盈地跪到了他的麵前。以前蘇晚息在她麵前是經常流淚的,他失了清白之身捂著被子羞愧欲死時,他哀傷地說起自己微賤之身不敢奢求進沈家的門時,他紅著眼睛靠在她的懷裏說起自己悲傷的過往時……她都是很心疼他的。
他那麼溫柔,又那麼脆弱,被她酒後奪了身子還不敢讓她娶了他,教她如何忍心看他受一丁點的委屈。
沈怡掏出了自己的整顆心去彌補和愛護這個被自己傷害的男人,為此甚至不惜得罪整個蘭陵蕭氏。
可她直到後來才明白,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為了富貴榮華而演的戲罷了。
在她們三個人的劇情裏,隻有她是徹徹底底的小醜。
這種真心被辜負、被踐踏的感覺沈怡已經很久都想不起來了,可是今天一踏進恒言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便立刻湧上了心頭。
沈怡低頭看向燭火裏嫋娜纖弱的蘇晚息,他的眼睛生地極為含情,仰頭看向她的時候好像滿心滿眼都隻是她一個人。可是沈怡卻忍不住想,在他仰頭凝望她的時候,心裏想的究竟是對她的愛的企盼,還是怕自己東窗事發的忐忑?
沈怡錯過了與他的對視,沒有扶他,徑直走到屋裏坐下:“你既然身體不好,就好好在屋裏歇著。”
在沈怡來之前,蘇晚息特意在臉上畫了精致的妝,還換了一身以前她最喜歡自己穿的衣服。
今天沈怡的語氣雖然還算的上溫和,眼裏的滿目柔情卻消失殆盡,蘇晚息心底的擔憂更加濃烈:這兩天沈怡一直和蕭攸籬待在一起,難道蕭攸籬真的把他的事告訴給沈怡了?
他本來想直接誣陷蕭攸籬謀害他腹中的孩子,好讓沈怡在盛怒之下直接把他給休了,然後這幾天再偷偷把被他變賣出去的那些東西先贖回來,等風聲過了再重新賣個好價錢。
卻沒想到蕭攸籬的背景這麼硬,肚子裏竟然又還懷了個孩子,反倒是讓蕭家的人上門來問罪,還讓他和沈怡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更讓他心慌的是,所有他偷偷賣出去的那些首飾和擺件全都被人買走了,一件都不在鋪子裏了。
要是真查下去,他肯定會被掃地出門,連一分錢也撈不到。那他這幾年的辛苦謀劃就都白費了。
一想起這個,蘇晚息臉上的悲傷頓時更真切了幾分,他語氣淒涼:“少夫如今身懷有孕,不像奴侍,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妻主怪罪奴侍,不願意來看奴侍,也是應該的。”
畢竟也做了一年的夫妻,沈怡不想他再重蹈前世的覆轍,於是委婉勸道:“晩息,你這麼聰明,若是把心思花在別的事情上,必然能有所成就的。又何必要做些提心吊膽的事呢?”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吃飯,害的隻有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妻主……”
沈怡腳步一頓,蘇晚息以為是她心軟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他背對著自己說:“你是侍人,按規矩隻能稱呼我小姐。下次別再喊錯了。”
“妻主!”
任蘇晚息再如何淚如雨下,都留不下沈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