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綽為人襟懷曠達,性情也恬淡平和,素日裏對徐君行更是包容良多,在兒女麵前被他奚落也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要讓攸籬自己做決定。攸籬的考慮也不無道理……”
眼見著他又要生氣,蕭綽連忙遞了一杯茶給他:“你忘了,攸籬身上還懷著孩子呢?李大夫說了讓他一個月內不能下床,你讓他現在回去,豈不是不遵醫囑了。”
蕭攸籬和蕭渙茹眼看著娘親幾句話就把爹爹安撫了下來,緊張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徐君行出身鄉野,早年和姐姐靠狩獵為生,沾染的是江湖兒女嫉惡如仇的俠氣,行事隻問是非對錯,從不會考慮別的。他既沒有京都裏貴族公子的翩翩風度,也沒有青樓名伎的如花美貌,整個人都和崇禮尚德、飽讀詩書的蘭陵蕭氏格格不入。
可偏偏,堂堂蘭陵蕭氏的一家之主就娶了他為夫。這麼多年過去,蕭綽除了抬舉了幾個通房奴才做侍人,竟再沒有納一位側室。在整個蕭家,徐君行說一不二,隻要不太過分,蕭綽都會應允了他。
徐君行一旦生氣起來,也隻有蕭綽才能安撫得了。
果然,聽蕭綽說完,徐君行才暫時打消了立刻帶蕭攸籬回府的想法:“那就等一個月後,等攸籬能下地了,我再帶他回去。”
蕭綽自然是順著他的話說:“行,隻要攸籬自己也同意,我立刻就派人來接他回家。”
“籬兒。”蕭綽望向蕭攸籬的目光溫和,看到他臉頰上隱隱腫脹的指印更是憐惜,“你記著,不管你做什麼決定,蕭府永遠都是你的家。”
母親話裏的意思蕭攸籬聽明白了,與父親仍然想要為他作決斷不同,她明白自己的兒子早已能夠獨當一麵,已經不再需要被她庇護,但仍然會永遠牽掛他、支持他。
“嗯,我記住了。”蕭攸籬對著母親重重地點下了頭,眼睛悄悄地濕潤了。
蕭綽畢竟是女人,在男子的臥房呆的時間太久於禮不合,她雖然也想再多叮囑攸籬一些,卻還是隻能提出離開:“君行,我們先走吧,讓茹兒和籬兒再說說話。”
“我……”
徐君行就算是一直呆在這兒也不會覺得夠,但他畢竟與蕭綽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耳濡目染,對她心裏的那些繁文縟節也知道了不少。
雖然不太願意,他還是跟著蕭綽一起出去了,路上還忍不住埋怨:“攸籬是我們的兒子,在他屋子裏多呆一會兒怎麼了,真是個書呆子。”
到了沈府門外,蕭渙芩正在馬車外等著她們。見蕭綽和徐君行出來,連忙躬身行禮:“娘,爹。”
蕭綽問她:“芩兒,你怎麼沒去看看攸籬?”
“還不是因為你教的那些禮儀。”徐君行猶氣不順,不陰不陽地刺了她一句。
蕭渙芩見父親不高興,臉上神情更加恭敬:“我與攸籬年紀相仿,雖然是姐弟,但出入他的臥室仍有些不妥,況且二妹是一定會去的,我想問的、想叮囑的,二妹一定都會給攸籬帶到。”
蕭綽滿意地點了點頭:“以後茹兒再要去探望攸籬,就讓她把身邊跟著的侍女換成個奴才。”
“是,女兒記住了。”
剛才顧忌著在眾人麵前,徐君行有句話一直忍著沒說,一上了馬車,他立馬就氣鼓鼓地朝蕭綽說道:“蕭綽,你要是敢為了你蕭家的聲譽逼著攸籬和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過一輩子,我就和你和離。沒了你,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攸籬和他的孩子!”
“四郎,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徐君行這句話說得太重了,蕭綽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傷心。
“我……我不是。”徐君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多麼過分的一句話,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我是太為攸籬生氣了,說錯話了。”
他主動握住蕭綽的手,低著頭向她認錯:“你知道的,我不會說話,總是惹得別人不高興。你別生氣,好嗎?”
蕭綽當然也知道他是有口無心,也不會真的怪他,隻是難免心裏難受:“攸籬的事我一定會替他討個公道的,不過你以後再也不許說出這種話了,行嗎?”
“嗯,再也不說了。”徐君行將手臂勾到了蕭綽的脖子上,整個人坐在了她的腿上,“我有這麼好的娘子,怎麼舍得放開。”
蕭綽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個姿勢,熟練地用手護著他的腰:“在車上呢,小心些。”
“怕什麼。”徐君行故意在她腿上動了動,“更大膽的我們又不是沒在這裏麵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