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左右,當一部分早起的人先起了床,打開手機看到推送後,整個白銀盟上下,立馬全都充滿了吃瓜的快樂。
但與此同時,資訊堂內部也在聲討孫果果的同時,召開了一場秘密會議。
會議的主要內容,是要求“進一步深化盟堂對網絡不良內容的管理,凡涉及暴力、人身傷害和各種權益侵害”的“不良描寫”,全都要從嚴查處。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漏掉一個!”
盟下資訊堂那位徐泰來生前提拔的最後一位堂官,給底下下了死命令。然後會議結束後不到兩個小時,白銀盟的網絡上,就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文明網絡環境評優”運動。
凡是任何形似“喊冤”或者影射“被迫害”的內容,統統一概刪除。於是不少這些年來在白銀盟網上很火的裝逼網文,在這一波運動中紛紛落馬,倒黴到根本沒處說理……
……
“媽的,這尼瑪也封?!”
三天後,忙中偷閑找花劍芳翻雲覆雨一番後的韓明明,隨手點開一個網站,卻驚愕地發現,平時自己最愛看的一個頻道,居然整個兒被端掉了。
“隻能這樣嘛……”花劍芳把腿纏在他的腰上,一副小女人的口吻,“不然這樣的事情再被翻出來,越翻越多,早晚殺到我們頭上來。不然你以為幹嘛非要拖著你叫趙部長,不讓他上來。這些事情,沒了幾十年,消化得了嗎?得等事主都掛了,大家才能放心了。”
“嗬,怕也不見得隻是這個原因嗎?”
韓明明奸笑著,在花劍芳白花花的懷裏一摸,揉弄道,“聶盟主上來第一天,就把中州禁行區的采礦權賣掉百分之五,去年也賣了百分之五。這麼一算,中州禁行區的礦,有兩成就已經私有化了。往後按一年百分之十來賣,最多再等上八年,這個礦就能被你們幾大家子分幹淨。那往後白銀盟的老百姓,是給盟堂賣力,還是給你們八大家族賣命啊?”
“討厭~”
花劍芳拍開韓明明作怪的手,給了扔了個白眼,“什麼我們八大家族的,這回你不也拿到點嗎?以後啊,就算不算你家趙部長,我們也要變成九大家族了。再說了,中州禁行區的礦,也就占全盟四成的供應量,剩下的六成大頭,那不還是歸盟堂嘛!現在又有烏孫敦礦區了,不管怎麼算,也不至於能源不夠用是不是?”
“嘿嘿嘿……”韓明明又把手往花劍芳底下探去,“夠用是夠用,不過到時候那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你們把礦分了,那不還是哪裏價高就賣哪裏,你們會管老百姓死活嗎?還有那些地方上的小礦,你們連最大的礦都能搞了,到時候小礦不也照樣能賣?”
“哎呀~”花劍芳被韓明明摸得亂扭,一個翻身,就坐到了他身上,整個人貼上去,“那你要不要?嗯?”嘴裏噴著氣,往韓明明鼻孔裏吐。
韓明明嗬嗬一笑,“我幹嘛不要?”
又一個翻身,反把花劍芳壓住。
酒店裏的大床,再次搖晃起來。
……
“根據黑風寨分舵刑罰部的最新消息,孫果果被判處死刑,並且已於昨日執行。孫果果父親,已經向受害者家庭道歉,並獲得受害者家屬的原諒……”半個月後,三月中旬,又一則新聞,簡單地從盟下資訊堂的直播台屏幕中走過。
社會上熱烈討論了大概兩三天後,人們就將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所有人的關注焦點,很快被新賽季的獵魔師大賽所吸引。
重回柳一飛身邊擔任貼身保鏢的小白,在看到孫果果的新聞後,直接就跳了過去。
經過這麼幾天的時間,她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已經對此麻木。
沒有人再在乎那個被孫果果搶占了女朋友的男人的老爸,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更沒人在意那個報複社會的年輕人,現在在牢裏到底是什麼感受。
甚至都沒人說不清,他到底是死是活。
當事件的熱度過去,這件事情裏的所有人,全都被迅速地遺忘。
尤其當這件事結束後,網上到處都是宣揚正能量的口水。
不論遇到什麼話題,都會有人跳出來,說要朝前看,心向光明,巴拉巴拉……仿佛這個世界上,所有陽光找不到的角落,所有那些黑暗,全都已經不存在了。
“很好,資訊堂這回的事情,辦得漂亮。”
白銀獎禮盟盟主聶誌遠同誌,在獵魔師大賽新賽季開打的第一天,在社稷城的獵魔師世界杯主賽場裏,私下見了徐泰來提拔的那位資訊堂堂主季伯常。
“季堂主主持的資訊堂,給全盟的人民群眾,做了很好的示範和榜樣。大家過日子嘛,還是要往以後去看。白銀盟的整體建設,是一直在發展的,現在有趙部長坐鎮,全盟的軍費也削減了,省出來的錢,都是拿來造福群眾的。發展中存在一點問題啊,那是難免的,何必要事事都拿出來搞得驚天動地,影響內部團結,對盟堂的威信也不好。
白銀獎禮盟,總歸是講道理的,是為人民服務的,幹嘛要那麼苦大仇深的呢?對不對?你這回啊,就是切中要害了。還是要多宣傳那些好的一麵,光明的一麵,要讓群眾看到未來,看到希望。不要老是提那些不好的,不好的問題,就交給盟堂來解決,交給時間來解決。尤其不要老是麻煩趙部長出手,趙部長現在,是要為將來接班盟主職務做準備的。
學習!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能耽誤趙部長的學習……”
“是,是,我一定記住盟主的話……”季伯常點頭哈腰。
聶誌遠又扭頭對孫駕堯道:“孫長老,您家裏,可得萬分小心了啊。趙部長這一刀接一刀的,太厲害了,誰家裏萬一要是被砍到一片……”
“大不了,換個地方討生活。”孫駕堯冷著臉,臉色發黑。
社稷城孫家,是八大家族中,唯一沒資格說分家的。
雲家可以割據西北州,聶家可以割據西南州,徐家東南州,花家南州,北原州還有老孫家的一脈,柳家掌握著東海州,馬家是社稷城本地土著。
社稷城孫家,現在隻能打安西州的主意。
可是,這需要時間。
而且還得和其他七家競爭,處境非常困難。
“換地方,也不容易啊……”聶誌遠輕輕歎著,卻麵帶微笑。
安西州,何止是八大家族想吃進肚子。
聶誌遠本人,也是很有想法的。
好不容易當了盟主,怎麼能再寄西南聶家籬下?
他是聶家旁支,可他不想永遠隻當聶家的旁支。
他也有孩子。
他希望他的孩子將來,就像徐驍與之東南州,能成為安西州的掌控者。
安西州聶家?
聶誌遠的聶?
聶誌遠微笑著,和孫駕堯對視。
孫駕堯眉頭微微一皺。
突然這時,場上一片驚呼。
一個選手被蹲草叢的怪物給陰到了……
比賽立馬暫時,一大群人治療師,飛快衝了上去。
“真是好精彩的比賽,步步殺機啊。”聶誌遠若有所指地說道。
孫駕堯眉頭微皺,沉聲道:“所有隊友之間,還是該多配合,該探草的去探草,不要老是想著隊伍退賽了,自己就能出風頭了。要是輸了比賽,隊裏的每個人,都是輸家。”
聶誌遠咧咧嘴,“那當然是……”
……
“感謝那個人治好我老公的病,要不是那個人為我們家墊付的這筆錢……”
三月底的某個網絡野雞論壇上,出現了一封感謝信。
趙九州離開社稷城白銀軍總醫院外科部三號住院區後的當天,那位肚子上排糞的患者,就接受了醫院的特級治療服務。一直就在醫院裏幹活的某個治療師,在趙九州前腳剛才不到十分鍾後,就出現在了病人的病房裏,為他做了淨化治療,治療過程,全程不到半分鍾。本就是舉手之勞一般的工作,愣是等趙九州開了金口,才姍姍來遲。
治療結束後,這位獵魔師本該按市場價收取的五萬塊白銀幣的費用,硬是半毛錢都沒收,滿口為人民服務,隻是遺憾沒有見到趙部長,不住地惋惜。
然而不管他再怎麼惋惜,趙九州也沒有再次出現在醫院裏。
隨後次日,醫院又找來一個更牛逼的治療師,在手術過程中提供輔助治療。
類似於徐震被趙九州打爛腳麵後,朱星峰一心二用一邊開刀一邊釋放治療術的那種。
不過是低配版。
可對平民百姓來說,這種動輒就要五六十萬手術費起步的治療,還是足夠高級了。
術後這位曾被病區行政主任無比嫌棄的窮逼患者,又被強行留在醫院裏住了差不多半個月,直到傷口都好得跟從來沒被做過手術一樣了,才被全院領導們失望地放走。
他們這群人,終究沒能等來趙九州的再次蒞臨……
“真是好賤的一群人啊……”
轉眼到了四月,冰消雪融,萬物複蘇,趙九州站在書房陽台上,看著樓下綠意盎然的菜園子,聽屠龍會的天元彙報過外麵的情況後,無情地吐槽道。
屠龍會這個破組織,已經淪落到給趙九州當耳目用的地步了。
日常情況下,趙九州就交給狐狸精姐姐聯係,自己很少過問。
一臉白胡子的天元,很惆悵地歎氣道:“趙部長要是看不過去,為什麼不打破了重來呢?”
“因為沒空。”趙九州放下手裏厚厚的大部頭,淡淡道,“我算了一下,這樣子狗屁倒灶的事情,按每一百個人當中,哪怕隻有一個這樣的倒黴蛋,我都要處理八百萬件。打破了重來了,可能每一百個人當中,就會出現十個這樣的倒黴蛋。整個白銀盟,就有八千萬人等著我去一個個為他們主持公道,我特麼得主持到什麼時候去?不現實的。”
“可您要是不出來主持公道,天下又有何人能替老百姓主持公道?”天元滿臉正義。
趙九州笑了笑,“你少給我戴這種離譜的高帽,你是想我給老百姓主持公道,還是想我給你們半怪族群主持公道?”
天元道:“趙部長,三夫人,她也是……我們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