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來不及看清來人是誰，阿沁便小跑過了去，開口便道：“且等一等。”
衛三郎站定，抬眼看向來人，不覺皺起了眉頭，也不言語。
雖然阿沁低著頭，他還是認出了她。
給衛三郎領路的丫鬟便不滿道：“你是哪個院子的，不在前頭待著，來這裏作甚？”
心中卻有些不肖，以為阿沁又是衝著衛三郎來的，也不怪她多心，不過是進院換身衣裳的功夫，就在途中遇上了好幾個自以為有幾分姿色的丫鬟。
都是些膽大包天的。
阿沁低著頭，也沒有瞧見站在旁邊的是衛三郎，隻道：“我是衛府大娘子的貼身丫鬟，剛才瞧見了府上的二郎君迷了道進了內院，也不知領他過來的人去了哪裏，二郎君又醉了酒，我對這邊又不熟悉，便過來尋人將二郎君領去宴席那邊。”
話一落音，阿沁就聽見後邊不穩的跑步聲進了，隨即便聽到了衛二郎喊著“小仙女，你等等我。”
阿沁身子一僵，到底是忍住沒動。
領路的丫鬟便往阿沁身後瞥了一眼，便瞧著衛二郎搖搖晃晃的過來了。
她雖不認識衛二郎，但卻知道那人定不是侯府裏的郎君，瞧著那人身穿錦衣應就是衛府的二郎君了，不過還是躬身對前頭的衛三郎詢問道：“衛三郎君？”
衛三郎沒有答話，卻皺眉盯著阿沁，問道：“你怎麼不在你家娘子身邊侍候，到這裏來做什麼？”
阿沁隻覺腦袋轟鳴作響，終究是沒忍住，抬起頭來，迎著月光看向了衛三郎，隻不過再看到衛三郎冰冷的視線後迅速地下了頭，如墜冰窟。
明明陽春三月，此刻她卻覺得是到了寒冬，最終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衛三郎也不再看她，對身後的領路丫鬟道：“你去將我庶兄扶上回宴上，我識得路自行回去便是。”
衛三郎隻是小酌了幾杯，本就沒有醉意，下宴席換衣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
等到了那丫鬟將衛二郎攙扶起走遠後，衛三郎這才又看向低頭站著的阿沁。
瞧見她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到底是沒有將訓斥的話說出口。
夜風拂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飄入他的鼻間，衛三郎這才細細的打量了下阿沁。
頭發稍顯淩亂，衣裳也有些褶皺，羅裙下擺的小腿處有點暗色痕跡。
“你受傷了？”
阿沁將小腿稍收攏了一些，似做回應。
回想衛二郎那醉酒的模樣，又想著阿沁的長相，衛三郎便猜了個大概。
先前他還以為阿沁和今晚別的女子一樣，現下看來倒是冤枉了她。
這才輕緩了語氣：“罷了，隨我回去吧。”
阿沁卻立在原地沒動。
“怎麼？”
就聽到阿沁怯怯道：“三郎君，您一定要信奴婢。”
衛三郎淡淡道：“信你什麼？”
阿沁雙手緊握，指甲都像是要嵌進手心，似下定了決心般抬起了頭來，雙目盈盈的盯著衛三郎道：“奴婢沒有衝撞二郎君，奴婢也不是故意在此候著的。”
雖衛三郎皺眉似有不滿，但是看到阿沁那張委屈巴巴的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走吧。”
雖說知道衛三郎不會給予她回應，但還是忍不住悻悻然。
“奴婢不能隨三郎君您過去，先前太太讓奴婢待在前頭惠妃娘娘的院子，回府時才能回娘子身邊。”
衛三郎原本想問其原因，最後還是住了口，母親決定的事他沒道理去置評，更何況他一個男兒該是不能將心思放在這上邊。
遂點了點頭，“那你回去好生待著，莫要再胡亂走動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也不再看阿沁一眼，抬步就走了，等衛三郎走遠後，阿沁這才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衛三郎遠去的背影，突覺雙腿一軟，像是用盡了力氣，軟軟的滑倒在地。
小腿處的傷像是有誰用刀刮一樣，或許是太痛了，再起身時她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胡亂的用手擦拭著，可胸口悶悶的，眼淚亦是怎麼也止不住。
最後她幹脆滑坐在牆角抽泣了起來。
明明先前她離他這樣近，可她卻突然覺得是觸及不到的天邊。
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真是魔怔了。”
直到心情差不多平複，阿沁這才起身朝著之前的院落而去，腿上的疼痛讓她走路一瘸一拐，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大半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