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娘道:“不錯,我等還要多謝少爺你的援手,方才能自大漠中找到無花的屍身,回到神水宮後,也自會將公子的所作所為均據實稟報宮主。”

錦衣公子道:“這便是了,我本也不指望你們能做你們宮主的主。至於大姑姑與你們聖女之間的事,你們既然也無權插手,就不要時時掛在嘴邊了!”

這句話說到最後,他已是全然掩不住滿腹的輕蔑之意,蓮娘卻是不動如山,臉上連一絲一毫多餘的神情也無,就好像被羞辱的人不是她一般,隻是言盡於此,於是轉向溫聞道:“打擾歐陽公子,實是我們姐妹失禮了。既然無花之死與公子無關,我等就此告辭。不過,我多說一句,觀公子的行程,似乎有往中原遊曆的打算,公子若是想少些麻煩,這些日子可一定要繞著少林走才是。”

溫聞一直冷眼旁聽著他們說話,雖然並不明白他們之前在打什麼機鋒,但是反正懷疑已經從自己身上涮去了,因而十分輕快的笑著反問道:“怎麼,無花都已經死了,難道你們宮主還要為此去找少林的麻煩嗎?”

蓮姬肅容說道:“達摩逝世百年,仍是佛門祖師,難道無花一死,就不是少林弟子了?世上絕無這樣的道理!此事,少林必然要給神水宮一個公道!”

說罷,她招呼其他三女一聲,四個人就整整齊齊的走出了房間。溫聞心說如果無花真像他故事裏說的那樣,是騙奸了神水宮弟子,方才將天一神水偷出宮外,而且害得那女子帶著腹中的嬰兒一並自殺身亡了,便是不提天一神水失竊的事,少林的佛門清譽也根本半點不剩了,苦主居然還要親自殺上門去,真是好打臉啊。

如果找到藺霖的時候,她們還沒找過去的話,他還想真想去少林寺看看熱鬧,畢竟這樣的樂子,他也是第一次聽說嘛。不過,蓮娘的這一番話,表麵上是說給他聽的,實則卻是說給門外的那個人的聽的,大意是提醒對方口中的那位邀月宮主,她們是要去找武林巨頭少林寺的麻煩,讓對方識相點,不要隨意去摻和吧。

邀月這個名字,他在遊戲裏倒是有聽人提起過,對方是繡玉穀移花宮的掌門,據說美豔非凡,心狠手辣,在江湖上頗有些惡名,隻是沒聽人說起過她的弟子啊。反正他們剛才談話的重點都已經從自己身上移走了,溫聞幹脆抄起桌上的酒壺,直接走出了房門。

見本體靠了過來,結束任務的雪豹繞著他的腿走了兩圈,隨後悠閑的趴了下來,把毛絨絨的肚子壓在了他的腳背上。那不知道是家裏排行第九還是名字裏帶九的錦衣公子見到他,先是微微一笑,隨後忽然說道:“其實,無花和尚就是你殺的吧?”

溫聞仰起頭來喝了一口酒,笑著反問他道:“可我為什麼要殺他?”

錦衣公子道:“殺人難道需要很多理由嗎?沙漠裏見過無花的隻你一人,其實隻要有這一點就足夠了。楚留香雖然也去了,但他到的時候,無花才是已經是屍體了。我離開移花宮的時候,曾向小姑姑承諾,會手刃無花,以此來要挾神水宮回報,不想竟被你搶先一步,所以我今日,原本是為了殺你而來,才讓她們先進去問你呢。”

這句話,他說的坦然而平淡,就好像他嘴裏吐出的事情不是殺人,而是吃飯或者讀書一樣。不過,溫聞根本沒在他身上感覺到對自己的殺意,聞言也不過微微一笑,同樣平靜的問他:“那是什麼讓你改了主意呢?”

錦衣公子若有所思的說道:“也許是像你這樣有趣的人,就這麼死了,感覺有些可惜吧。”不是什麼人都能在他和神水宮的兩麵夾擊之下如此鎮定自若的,更何況他還是孤身一人在此,並沒有他那位聞名天下的叔父在身邊作陪。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緣由而如此自信,自己對他都多了兩分欣賞。

“我叫宮九。”他摟著懷裏的少女站起身來,似乎也不打算在此多留了。“歐陽克,真希望下次見麵,能來得再遲一些。”

溫聞有點好奇:“為什麼?”

宮九的目光已然越過他,看向了天際的漫漫黃沙,好半晌,他才慢慢說道:“……也許下一次見麵,我就不會覺得你有趣了。”

在這沒有他的寂寥人生裏,他總得多給自己找些樂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