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八十二章 旖旎(3 / 3)

“我知道應當以大局為重,但是蕭玦,”秦長歌微微一笑,“要我任你一人留下麵對數十萬魏燕大軍,要我看著你走上死路,我做不到。”

蕭玦突然不說話了,他抿著唇,目光閃閃亮的看著秦長歌,秦長歌一劍拍開一枝險些射到他眼睛的飛箭,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喂,你傻了?這什麼地方什麼時辰?由得你發呆?”

“讓我發呆一刻,就一刻……”蕭玦突然深深歎息一聲,呢喃道:“長歌,雖然我不願意你回來,可是我又好自私的那麼歡喜,歡喜你回來。”

他附耳在秦長歌耳邊,低低道:“長歌,我終於又可以和你生死與共……”

“是的,生死與共。”秦長歌對他嫣然一笑,一轉臉,正迎上蕭玦的唇。

宛如風遇上了潮濕的雲,注定要下一場潤物細無聲的雨。

蕭玦的唇立即滑了下去。

他的唇沿著秦長歌柔美的臉部輪廓下滑,急切的尋找著她的唇,他呼吸灼熱而急促,鬆柏的清朗氣息陣陣撲麵而來,奇異的擁有令人沉醉的魅力,秦長歌歎息一聲,突然覺得有些手軟。

手一鬆,秦長歌突然也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箭了,反正五條馬的馬屍都拖了過來擋住,暫時那些士兵也不會上前來,等上前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好了。

反正四麵皆敵,前路多半是死,拚得一刻美好光陰也好。

她抬手,抱住了蕭玦的腰。

戰場之上,馬屍之後,無數敵軍包圍之前,萬千箭雨籠罩之下,那一對曾經生死與共卻因命運的無奈而漸行漸遠的男女,終於再次坦然相擁,旁若無人的在彼此唇間打下屬於自己的陌生而熟悉的烙印。

這一刻殺氣籠罩下氣氛卻旖旎如春,漫天的飛箭也奪奪連響,似也成了帶著溫馨和喜悅的琴音。

蕭玦直願這個特別的吻可以纏綿的繼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石爛海枯。

秦長歌卻終於推開了他,她麵色微紅眼波流動,氣息有些微微不穩,嗔道:“這都什麼時辰了……準備死拚吧!”

眼光落到遠處隱約飄飛而來的人影,秦長歌露出一絲憂色,她素來是個生命重於浪漫的人,之所以肯在這裏戰地一吻,是覺得此番回來,隻怕難逃生機,就算後麵大軍馬上衝破懸門,可白淵呢?白淵是不會給他們留下活命的機會的。

不如死前浪漫一把也不虧嘛。

青光長劍橫拍豎點,漫天裏都是星棱閃耀,將那些強勁飛箭一一擊飛,蕭玦突然笑道:“喂,你發什麼呆了,誰說我們要死拚了?”

“嗄?”

蕭玦目光向身後懸門溜了溜,示意秦長歌去看,秦長歌這才看見身後懸門不知何時已經被誰極其精準的卡住了一塊巨石,沒有徹底合攏,還留了可以供人貼地而過的縫隙,想必是先前故意落到後麵的楚非歡,在關鍵時刻趕上來,擲了這塊救命石頭。

秦長歌心中大喜,喜歡完了突然反應過來,蕭玦那混蛋,竟然詐我?他早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會死,偏偏不說,還搞那麼悲壯的同生共死,害的自己居然陪著他一起瘋狂了一把。

秦長歌惱羞成怒,卻又沒處發作,能說什麼?你賠我?賠什麼?蕭流氓會立即眉開眼笑的湊上來要求“賠償”的。

惱怒之下大喝道:“我不想再爬過去,那太沒麵子了!我是太師!”

“我還是皇帝咧。”蕭玦這話可不敢出口,一劍拍飛那些越來越密集的箭,無奈的道:“好,太師,你不想爬過去,我背你爬過去。”

“我不做烏龜的殼!”

蕭玦差點沒被嗆了個倒仰——這女人,這女人還是當年那樣,平日裏冷靜得象神,強勢得像男人,遇著不順心的情事就是完全的小女兒態,無理取鬧的本事比溶兒還強上幾分。

正在想著萬一她真的不肯爬自己是踢她還是踹她的時候,秦長歌突然撲哧一笑,轉了轉眼珠道:“喂,蕭玦,這些年你腿功練得如何?”

“你要試試嗎?在這裏?不好吧?”蕭玦萬分羞赧。

“你這下半身思考的蕭狼,”秦長歌瞪他一眼,道:“我為什麼要爬過去?趁城門還開著,白淵還沒過來之前,我要把懸門吊起,咱們借力打力,先攻他個措手不及。”

她和蕭玦示意了幾句,隨即一伸手,從身前那個倒黴的被射死的“副將”腰間抽下他的長鞭,又從頭發裏取出黑絲,一根根連接好,抬頭看了看懸門頂,道:“來,踢馬屍!”

蕭玦抬腳,呼的一聲將一具偌大的馬屍踢起,直飛到城門半空。

秦長歌立即一個翻滾,縮到馬屍之後,手中黑絲長鞭一甩,啪的一聲搭上頭頂高大的懸門的閘口,低喝:“再來!”

蕭玦再次一踢,這回這具馬屍被踢得更高更遠了點,秦長歌一踩先前那具馬屍,半空滾翻滾到第二具馬屍之後,借馬屍遮掩,再飛出一條黑絲,搭上先前那條長鞭,伸手一拉。

軋軋連響,一邊閘門被拉動,懸門動了動。

此時第一具馬屍方才落下,第二具馬屍降落未落,蕭玦已將第三具馬屍踢起,恰恰遮住秦長歌將要暴露的身形。

秦長歌再次一拉,另一邊的閘門也被拉開,懸門開始緩緩上移。

第三具馬屍落下,而第四具馬屍也到了,如流星趕月毫無破綻,秦長歌的身形,始終沒有暴露在那些齊齊向她飛射的箭雨之中。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銜接流暢巧妙,馬屍在半空中此起彼伏翻滾得煞是奇妙,有些弓箭手竟然看怔住,呆呆的停了手。

後方卻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輕笑在後,電光在前。

一道淡金身影,明明剛才還在很遠的地方好像一個小點,轉眼間就立在了城門前一方屋簷,衣袂飛舞,微笑下觀城門洞裏的奇妙場景。

他仿佛隻是揚了揚手,掌間便射出淡金淺碧的華光,如一道月光從蒼穹遠處射來,華美亮烈,不容人躲閃退避。

那光行至中途,忽分兩道,一射扯住閘門的長鞭,一射那遮住秦長歌身形的馬。

白淵已至。

啪一聲,長鞭瞬間就不見了,不是斷裂,是不見,仿佛浮塵般消散在空氣裏。

秦長歌立即撒手,一個筋鬥翻了回去,拽著蕭玦,也不管懸門未來得及全部拉起,也不管趙太師不爬洞那個宣言了,立即蹭蹭蹭的爬了出去。

知其不可為便絕不為,秦長歌一向很識時務,絕不勉強自己去送死。

鑽出懸門縫,秦長歌立即一返身,湊近門縫大喝:

“白淵,你若殺我雲州父老,我定要你碎屍萬段!”

一陣靜默。

隨即,門後,閑淡悠然,卻又奇異帶有睥睨萬方感覺的獨特語氣,淡淡響起。

“那麼,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