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手將那個被他一折兩半的人拋出去,砸倒了撲上來的五個人。
秦長歌冷笑,突然極快的用牙齒撕下自己左手那一層假皮,左手背上粘著一塊小小的方形膏藥狀物體,脫下的仿真人皮手套的五個指尖,隱約也塞了些東西,秦長歌從拇指指尖裏拈出一個做成手指尖形狀的小瓶子,用手指啪的捏碎。
一滴淺紅色的厚重液體從碎裂的瓶子中滴出,正落在木塊泄出黃煙的圓形裂縫中,瞬間將裂縫堵死,並立即在空氣中凝固成石狀。
秦長歌動作極快,而白淵一手對敵,一手總控著她腰間的機關,抽不出手來阻止,卻也不甚憤怒,悠然道:“南閔的赤火神乳你這裏也有?拿來堵洞太可惜了,那晚你就是想用這個殺了我吧?”
“我這裏好東西多呢。”秦長歌對他溫柔一笑,“想不想都試試?”
“你試不了的,”白淵回眸對她一笑,“隻要我運起了我的護身罡氣,等閑物件根本不可能靠近我身側,否則你早就想辦法用上了。”
此時木塊輕響,第十六塊被啟動,這回整塊木塊裂開一道大縫,飄出許多細小雪花般的輕羽,悠悠緩緩,卻又無處不在,吹也吹不散,撲也撲不滅,明明隻是小小的木塊,卻無窮無盡的大蓬大蓬的冒出來,一部分直撲秦長歌臉麵,一部分幾乎肉眼難以看見的散在空氣中。
秦長歌心中一凜——這是什麼東西?
白淵的機關向來不會給她思考對策的時間,秦長歌若非反應超疾應變強悍,在第一關就已死掉,此時也什麼都來不及想,啪的一聲將薄膜手套向自己臉上一貼!
隨即轉頭,單手高高揚起,示意楚非歡看她的臉。
此時那雪色飛絮已經散開,四處飛落,飛向喊殺而來的士兵的口中和鼻子中,拚殺中的人哪裏在意這個,繼續舉刀向前,然而那東西一入口鼻之中,立即飛速膨脹變大,瞬間漲成白白硬硬的一大團,死死堵塞住了所有可以呼吸的器官!
那些人立即拚命去掏,可是哪裏掏得出來?那漲成的一團似乎粘在了咽喉裏,越掏越深,還在不斷漲大,仿佛一條白色大蛇,堵在了咽喉口鼻之中。
不過須臾之間,凡被白絮沾上的士兵,都窒息而死!
秦長歌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好險的又蒙對了,轉頭去看那兩個,卻見楚非歡撕下衣袖,緊緊縛住口鼻,已經拚命趕上來的蕭玦,則毫不顧惜的運起真氣,身側起了淡淡的白色光華,那些飛絮絲毫不能靠近。
飛絮散得無邊無垠,剛才的凝乳已經用完,無法堵住木塊,不住有士兵窒息倒下,僅僅死在這個無形殺手下的西梁軍士,就已經超過先前白淵一路殺下死亡人數的總和。
蕭玦眼見不好,擔心身後趕來的士兵中招,想著他們追也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麵傻攆,何必白白送死,一揮手示意軍隊停止追趕,隻夏侯絕帶著內廷高手們,一路護駕追了下來。
這般阻了阻,楚非歡原本能夠夠上秦長歌的手,立時又離了丈許距離,而第十七關,已經開啟。
金光耀目,刺得所有人眼睛一閉。
木塊裏爬出個活物來。
柔軟、金黃、肥胖、看來全然無害。
秦長歌眼角一瞄,心中大驚——金蠶!
這是奇毒奇寒之蠱,據說百毒不侵的神話遇見這東西也是白搭,平日裏休眠毫無可怕之處,一旦被召喚,所經之處,除宿主之外,所有人都會被凍僵,骨裂而死。
白淵微笑,突然發出幾個古怪的音節。
金蠶昂起頭,似在認真凝聽。
秦長歌知道這東西立即就要被召喚,刷的左手一抬,將手背上的那塊膏藥般的東西往金蠶麵前一遞。
金蠶慢吞吞低頭嗅了嗅。
秦長歌趁它嗅那東西的時候,連連回首,示意楚非歡和蕭玦立即離開。
楚非歡笑了笑,蕭玦黑了黑臉。
沒人理她。
秦長歌無奈回首,看見金蠶已經對那塊“千蟲膏”表示了不感興趣,正懶洋洋昂起首,將尾巴微微翹起。
一股森然寒氣立即撲麵而來,透骨徹髓,冷得象一把冰刀惡狠狠割上每一寸肌膚,或是熱身墮入冰庫裏。
秦長歌眉毛上立即結了冰霜。
然後手指也僵硬了,腰也麻木了,腿也僵了。
血液似乎也不再奔流,在血管裏慢慢的凝結成冰。
眼前迅速凝上一層冰花,什麼都看不清楚,秦長歌知道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凍死。
那東西還在翹尾巴,秦長歌拚命的眨眼睛,睫毛上的霜花立時撲哧哧掉下來,砸在金蠶身上,被它喜滋滋吃掉。
秦長歌知道它再翹一下尾巴,自己的小命就得玩完,然而金蠶這東西是絕對不能碰的,《毒物譜》上這東西排名第二,向來尾下無活口。
把冰花眨掉的秦長歌,沒看金蠶,隻盯著絲毫沒有受影響的白淵,終於看清金蠶翹尾巴的時候,同時張嘴,嘴中有一道鮮紅的細線,在白淵身上一粘又收。
秦長歌想了想,從牙齒縫裏噝的一聲。
隨即一臉陰狠與悲壯的,慢慢抬起已經骨節僵硬的手,一點一點的挪向金蠶。
金蠶毫不在意的瞅著她,再次欲抬起屁股。
同時嘴裏紅線一閃。
秦長歌的手,立即飛快的遞了出去,一把抓住那根紅色細線狠狠一拽,也不管那東西是金蠶的舌頭還是腸子,閉上眼睛往嘴裏一扔!
管它呢!吃錯毒死,不吃凍死,差不多!
白淵愕然回首。
身後蕭玦發出哀鳴。
楚非歡突然對蕭玦使了個眼色,兩人手掌相疊,彙起一股氣流,飄向前方。
秦長歌不知道身後身前的動靜,她隻在全神對付那玩意。
她覺得自己突然吞下了一個火爐。
一道火線,迅速的從喉間延伸而下,所經之處燃起熊熊烈火,那些積年冰霜萬年冰雪摧枯拉朽的在狂猛烈焰的卷掠之下傾毀消失,瞬間潺潺溶化成溫泉,緩緩流過全身。
受損的經脈血管被這般溫暖柔和的撫摸,漸漸修複了那些細小的傷口,某些被鎖的經脈有如破冰化凍,陰寒之氣被一點點抽絲般的驅除,隨即,某處積痼細微的一動,積冰碎開。
秦長歌霍然睜眼,目光大亮。
此刻她全身暖洋洋,舒服得恨不得現在就飛升,當然,前提是拒絕去想剛才自己吃下的那個東西。
哈哈一笑,秦長歌對終於出現愕然神色的白淵笑道:“終於可以請你嚐嚐我的手段了!”
她手指一招,薄膜手套指尖裏突然飛出星棱碎點,呼嘯著打向白淵眼睛。
白淵也對她一笑。
道:“不,你們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