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歡立即起身,將受傷較重還未醒來的祁繁往“墳頭”前一放,做出長跪的姿勢。
三人配合默契的瞬間偽裝完畢,蕭玦深深吸一口氣,蒼白的臉色立即回複了幾分紅潤,目光也亮了幾分。
秦長歌擔心的望著他,道:“你不要緊吧?撐得住嗎?”
蕭玦朗然一笑,不以為然的道:“死不掉,陰離那家夥詐我,怎麼能不讓我詐回去?”
秦長歌無奈的笑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可不受陰離挾製,陰離隻能聽我們的,隻是阿玦,你千萬別拿身體不當回事,若是有什麼不好,咱們便讓陰離占點便宜,總之不要逞強。”
“不行,”蕭玦傲然答:“沒有人能耍了手段陰我之後,不付出點代價!”
話音剛落,黃影如流光曳過,黃底紅色妖蛇圖案長袍的陰離已經出現在山包上,僵木的臉色隱隱有鐵青之色,看見蕭玦好好站立當地,祁繁背對他“傷心長跪”,看起來都好得很,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秦長歌笑吟吟一招手,道:“大祭司是來送我們出南閔的嗎?”
陰離哼了一聲,目光對幾人上下打量,神色微微有些疑惑。
秦長歌打個響指,先前趕到守候在一旁的接應車隊出現,當先一輛馬車駛過來,正好擋住陰離能夠看見祁繁的視線,秦長歌將手背在背後對趕車的凰盟屬下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悄悄從車後將祁繁弄上車,自己上了另一輛馬車,坐在車轅上微笑道:“大祭司,我怕你消化不好那內丹,丹上塗了七八層毒藥,藥性又複雜,藥物又少見,我還真怕會搞錯了,還得回去才能找出合適的方子來……這南閔山窮水惡,人心如獸,我膽子又小,很怕又落入陷阱,隻怕要勞動大祭司親自送我們一程了。”
蕭玦一掀衣袍,一步跨上車轅,進入車內之前回身一笑,琅琅道:“大祭司,不要想著交換了,你玩的把戲,我們根本就沒上當,你想要解藥,還是老實給在下趕車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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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從昶城起程時是十一月,然而當昶城雄偉的城池遙遙在望時,已是次年二月初。
三個月的光陰,仿佛轉瞬間便逝了無痕,然而有些刻在心上的傷口,永難平複。
北地山水在攜了幾分春意的風中,也由冬日的肅殺莽蒼平添了幾分秀麗韻致,讓人恍然想起,這已是乾元五年的初春。
數輛馬車轆轆行過昶城之外的一處官道,在一處長橋前停下,過了這道橋,便是最新的西梁地界了。
最前麵的一輛車車簾一掀,探頭出來的人,麵貌看來不過是尋常男子,一雙眼睛卻烏亮靈動,正是秦長歌。
微笑看了前方一眼,秦長歌轉頭對身後不遠處“一路護送”的陰離車駕,微笑道:“大祭司,前方就是西梁地界,想來你也是不願出國旅遊的,不如在這裏便把事情辦了如何?”
陰離冷冷的扯扯嘴角,接著便見秦長歌將車簾一掀,伸手一讓,“先請大祭司解了他們的鎖脈暗勁吧!”
“你!”
看著陰離枯黃麵色已經氣成了豬肝紅,秦長歌收了笑意,森然道:“我如何?隻許你使張良計,不許我搭過橋梯?騙你許久又如何?我出謀劃策幫你玄螭宮解了滅絕之危,你又對我們做了什麼?”
陰離無言以答,憤然一拂袖,道:“解藥拿來!不然殺了你!”
“解去鎖脈,不然殺了你!”
“轟!”
對麵,隱隱綽綽晨霧裏,突然出現黑甲紅袍的騎兵隊伍,黑壓壓如一道鋼鐵洪流般壓過來,兵器的寒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閃著寒光,這邊秦長歌聲音一落,那邊萬馬齊齊踏蹄,轟然一聲連橋對麵的地麵都在嗡嗡震動。
陰離臉色大變,愕然道:“你怎麼會……”
秦長歌又恢複了雍容微笑,施施然道:“請吧。”
她的目光憐惜的在這些日子苦苦支撐,不肯在陰離麵前露出疲態被他看穿的蕭玦臉上柔軟掃過,讓了讓位置。
陰離無奈,寒著臉過來,秦長歌把玩著一個小瓶子,笑嘻嘻道:“大祭司,不要再玩花招,不然咱們可以無休無止的玩下去。”
陰離深吸一口氣,不再理她,專心替蕭玦和祁繁拔除了鎖脈的暗勁,秦長歌和楚非歡一一仔細把過脈,互相點點頭,秦長歌扶下他們兩人,對岸接應的軍隊立即過橋,撥出幾匹馬將幾人接了過去。
秦長歌就手將手中小瓶向陰離一扔,笑嘻嘻道:“我比你守信……不過大祭司……你其實要這個沒有用了。”
她眼見著諸人都被接走,而橋對岸,蕭玦和楚非歡都駐馬回身等她,一笑翻身上馬,萬軍簇擁下,她在馬上回首,傲然望著陰離。
“陰大祭司,很不幸的告訴你,你剛才救的,是我西梁皇帝,蕭玦。”
懶得看對方震驚懊悔恨不得吐血的神情,她一揚馬鞭,於二月春風中微笑道:“在此,我代表西梁皇朝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為西梁吞並天下的大統事業所做的貢獻,聽說最近這段日子,玄螭宮開始反攻,殺了大衍宮來使,將群龍無首的大軍殺得血流成河,同時號令天下教眾追殺水家,和水家也火拚了很多次——感謝你們為西梁創造了收拾你們的最佳時機,我西梁數十萬兒郎,擦刀洗馬,殷勤的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她大笑,長鞭豎起,猛力向下一揮!
“進攻南閔!”
如猛虎出柙,如巨浪席卷,萬千西梁鐵騎,鐵血大潮般控韁而來,馬蹄在錚錚的風聲踏出殺氣騰騰的脆響,漫天煙塵裏瞬間便卷過了西梁和南閔交界的界橋。
陰離和他的隊伍,瞬間便被裹挾在鋼鐵的洪流裏。
“你是誰!”一聲憤怒大喝自胸腔噴薄而出,響徹二月北地的清晨。
萬軍之中,秦長歌於馬上悠然回首,一笑嫣然。
“西梁太師,趙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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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五年二月初三,剛剛攻占北魏三分之一國土不久的西梁,再次對南閔悍然舉起侵掠長刀,寒芒閃閃間,映射出南閔末路王朝惶然不安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