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荷:“嗯。”
蒙箏垂下眼眸,笑道:“看來以後一步都離不開你了,不然哪天魂飛了就再回不來了。”
“招個魂而已,多大事。”白素荷看不慣蒙箏這個樣子,率先轉身出門,“晚上住哪?開了大半天車,我也累了。”
老人們看蒙箏若無其事地走出來,又過了剛見麵那股新鮮勁兒,大半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屋忙活自家事。山路開車一點神不能走,白素荷是真累了,草草吃過晚飯,隨意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眼剛閉,門外就響起輕如鳥啄的敲門聲。白素荷不爽到極點,爬起來披上外衣,猛然拉開大門。
門外的蒙箏抱著一摞枕頭被子,從枕頭縫隙間怯生生看她:“白姐,我和你睡好不好?”
白素荷簡直頭疼,揉著太陽穴:“吃飯時不是還好的?怎麼又變了?”
“變?”蒙箏露出疑惑的表情,隨即緊了緊往下滑的被子:“白姐,我和你睡吧,我的屋子好臭。”
白素荷知道蒙箏所謂的臭,大概是指剛刷的瓷粉味道。從長生城回來後,她陸續替蒙箏彙了幾筆錢到蒙家村,讓守在村裏的老人們改善生活。
不過老人們過關了緊巴日子,即便白素荷彙的錢不少,他們也舍不得用,翻修房子也是摳摳搜搜的一棟棟來,像是分開翻錢就會少花點似的。蒙箏住的那間屋子是最近才翻的,冬天陰冷,刷了瓷粉總是幹不透,何況老人們也不懂綠色環保之類,隻點著便宜的買,就導致那間屋子裏的甲醇味揮之不去,悶得熏人。
下午時是蒙箏主動要求住那間屋子的,白素荷從門口經過了一趟,知道味道確實重,這會也就不能再趕人,隻好側身把人讓進屋。
蒙箏眼睛晶亮,蹦得兔兒似的竄進屋,像是怕白素荷會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自己帶來的枕頭和被子鋪好,爬上床就打了一圈滾:“白姐,我回家了!”
白素荷看蒙箏在床上肆無忌憚地撒歡,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我說話算話,等你身體好點就帶你回村裏過年的。”
“嗯,白姐最好了!”蒙箏整個人鑽進被子,隻露出顆腦袋,“白姐快來睡,外麵好冷哦,我幫你捂床。”
白素荷對著這個宛若初見無憂無慮的蒙箏,說不出任何苛責的話,微微點頭,依言在她身邊睡下。
床是老人們請村裏的木匠打的,便宜,也單薄,人一壓上去就會吱呀作響。不過阿祖怕蒙箏和白素荷在城裏待慣了受不住山裏寒氣,下了血本買了好幾床厚褥子墊底,躺上去既軟且暖。白素荷本就犯困,片刻就被暖意熏得昏昏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白素荷總覺得耳朵底下不時鑽出一二聲木板□□,擾人清夢。她迷糊間以為是蒙箏睡覺不老實,翻身動作大帶起的聲響,直接把腦袋縮進被子裏,隔著被子恍惚像是聽到有人輕笑一聲,稍縱即逝,仿佛幻覺。
直至陣陣冷熱交替的微風透進睡衣衣領,腰上多了一點重量,後背也貼上一股柔軟的溫熱,白素荷才驚覺不對,猛然醒轉,扭頭後望。
入眼的是一雙晶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盯著她。深更半夜背後被人睜眼盯視,這種體驗足夠驚悚,白素荷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揮掌飛過去,手臂卻被人抱緊,動彈不得。
“白姐,好冷哦。”蒙箏嘟著嘴貼在白素荷後背,拱動幾下,“還是你家暖和。”
白素荷咬牙切齒:“你不是有自己被子,什麼時候鑽過來的?”
“嗯,半夜冷醒了。”蒙箏把腦袋擱在白素荷肩上,手圈在白素荷腰間,兩人貼得密可不分,狀態極為親密,“白姐白姐,看,你的房間能看到星星!”
白素荷很想糾正當前姿勢,蒙箏卻像是什麼都沒察覺,一個勁催促白素荷轉頭去看窗外。
“這裏的星星比白家山上還亮,是吧。”蒙箏笑得眼眸彎彎,“我小時候如果睡不著,會跑到院子裏看星星,然後被蚊子咬得一身包。”
“你不知道擦藥啊。”白素荷對上蒙箏純真如孩童的神情,不由反覺得是自己多心,隻是掙鬆了蒙箏的手,再度閉眼,“大半夜的,睡覺。”
“我想看星星。”蒙箏喃喃道,隨著白素荷閉眼,視線卻從窗戶移到白素荷睡顏,神情也由天真轉為沉凝,目光閃動間,不複單純。
“說不定看不了幾次了呢。”掌心感受著睡衣柔軟布料溫熱的肌膚,蒙箏著魔似的輕輕移動,指尖掀起睡衣後腰一角。
輕之又輕地隻用指尖碰觸,蒙箏屏息等待,見白素荷沒有反應,膽子愈大,漸漸連手掌都壓下,徹底拋去皮肉間的那層隔膜。
阿荷,阿荷。
蒙箏忍下眩暈感,貪婪地注視著白素荷鋪撒了月光的側臉。
既然死裏逃生,老天就多給她一些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