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箏的劉海盡濕,淩亂貼在她的臉上。從劉海和發絲間,藍醉可見蒙箏的臉扭曲變形,雙目更是緊閉,神情痛苦難當,牙齒已經咬破了嘴角顯出幾個破口,一縷血絲順著嘴角蜿蜒而下。
藍醉直覺就要幫伸手探查蒙箏狀況,但動作又隨即頓住。蒙箏的花招頻出,她實在分不出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哪一步是陷阱,等著請君入甕。
一想到夏若卿過去種種和蒙箏之前作為,藍醉心又冷下來,寒聲道:“白素荷走了,你裝給誰看?”
蒙箏聽到藍醉的話,眼睛撐開一道縫,圓臉上竟露出欣慰,兀自輕搖搖頭,軟綿綿靠在櫥櫃牆上。
藍醉皺著眉心,仔細打量蒙箏,想找出蒙箏的破綻。破綻未曾找出,藍醉卻注意到蒙箏鑲在心口上的那塊原本色澤瑩白的魅竟泛出輕微粉色,粉色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轉紅。而顏色越深,蒙箏神情越痛楚,到後來已經連呼吸都不通暢,臉色憋得青紫。
“你怎麼了?”這種程度的痛苦不是偽裝得出來的,藍醉不禁驚詫。轉眼間這又是什麼毛病?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魅為人延年益壽的樣子吧,要是必須經曆這種程度的痛苦才能延年益壽的話,估計身體弱點的直接就能回姥姥家了。
蒙箏不答,隻是埋頭強忍,她心口的魅顏色如今已是深紅,陷在因過度疼痛而顯得青白的肉體上,就像是被挖出體外的另一顆心髒。
藍醉終於還是將人從櫥櫃上放了下來,不過雙手仍沒解開。蒙箏軟若無骨的躺在地上,連動彈都沒力氣,遑論掙紮。藍醉也不知要怎麼處理,隻得靜默蹲在一旁。
魅由深紅又逐漸變漸,顏色褪去,回至瑩白。
蒙箏這時才像是重新活過來般,蹬了蹬腿,□□出聲,扭頭向藍醉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苦笑道:“藍……姐……你……現在……還覺得……這是……好……東西嗎?”
“這就是魅反噬?”藍醉問道。按照蒙箏的說法,被魅反噬不是會變作白英琰那樣嗎?
蒙箏無力搖頭,委頓在地又歇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低聲道:“我拿魅……是為了給白姐續命。”
藍醉怔然,旋即怒道:“到了現在你還要拿白素荷說事?”
“白姐為了君姐焚魄引魂,減壽……二十年,她又為白家做了……這麼多年……事,你以為她……還有多少壽命?”
藍醉無言。
她知道蒙箏這話是實話,也想幫白素荷。但這不是她能力所及的事,所以藍醉這次與蒙箏合作,一方麵是為君漪凰出氣,另一方麵則是想幫白素荷擺脫白家。
但蒙箏既是為白素荷取魅,為什麼不告訴她?難不成還怕她見財心喜,占為己有不成?
藍醉問出心中疑問,蒙箏卻回以苦笑。
“你會信嗎?”
“如果我直接告訴你我的目的是為了白姐取魅,你會懷疑我利用你,是我自己想要魅。就算勉強把魅拿到手,我告訴你魅要用人心頭血為泉洗滌魅上的怨氣,必須先用在我身上,你又會信嗎?”
“藍姐,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既然這樣,我何必多此一舉橫生枝節?不如我自己拿出來,自己處理。”
蒙箏並不看人,話也說得斷斷續續,但藍醉依然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因為蒙箏說得對,如果她直言是為了魅,藍醉不會答允。將魅先用在蒙箏身上?藍醉更不會同意。
藍醉自從知道蒙箏就是夏若卿轉世後,就生了戒心和恨意。蒙箏的每一句話都要反複猜度,再簡單的話在她心裏都會變樣。
蒙箏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藍醉沉吟片刻,把蒙箏手上袋子解開,替人把衣服拉上,又倒了杯水喂在嘴邊。蒙箏一口飲罷,精神振奮許多,強撐著牆站起,搖搖晃晃的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