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馥走後,夏若卿稱倦揮退一幹侍候的侍婢,靠在枕上,卻也未眠。不過須臾,挽容就帶了一個年過半百的送炭仆婦進來。仆婦行過禮,抬頭一看,正是長壽庵的張惜春。
“娘娘這大年初一不去寧安殿為太後拜年問安,太後曆來重規矩,陛下對太後又是最是敬重孝順,這一來陛下怕是會不悅吧。”張惜春也不多禮,自尋了個椅子坐下,笑道。
“我自遷入承明殿中,與蘭婕妤日夜同住,實在不方便,也隻能尋得這個機會與張術師見麵了。”
“娘娘今日甘冒聖顏不悅也要喚在下前來見上一麵,想來是考慮好了?”
夏若卿一笑,抬起頭來,冷然道:“張術師,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過我素來不喜歡旁人揣度我心思,明白嗎?”
張惜春卻是夷然不懼,笑道:“娘娘,你病著蘭婕妤怕是心心念念想趕著回來的,可耽擱不得太久。”
夏若卿眼微眯,也不再多言,問道:“張術師,我隻想問你,你說的手中那物,當真不會傷人?”
“此之一物一入人身,便視附者如主。娘娘應該很清楚,主亡其亡,萬物皆向生,它又焉能傷其附身之主而自斷性命?”
夏若卿閉眼思忖,半晌又道:“日後可有去除的方法?”
“能得此神物,旁人喜不自勝,娘娘卻想去除嗎?”
“它靠精血而活,長此以往總是傷身。何況有些東西還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好,此事不過緊急從權,來日方長,若是尋得新的能自己養了,又何必再勞煩他人?”
“娘娘倒是說來輕巧,新的豈是說尋就能尋得的。”
“張術師神通廣大,總能想到辦法的。”
張惜春冷笑一聲,自椅上站立,踱步道:“娘娘,時至今日,娘娘似乎還沒弄明白我們的關係。我予娘娘手中之物,娘娘予我他朝南詔國師之位及江夏二州。你我各取所需,不過平等待之。隻要國師封身再入駐江夏,取物也罷尋物也罷,在下自能辦得妥妥當當。隻是如今這些都還是虛無縹緲,在下總得留些手段傍身,還請娘娘見諒。”
“你!”夏若卿眉心倏皺,滿麵怒色,隔了片刻終於壓下,沉聲道:“不錯。既然張術師能猜得到我今日請術師來的目的,東西也該帶來了吧?”
“這是自然。”張惜春自袖中取出兩個小指大小一白一青琉璃瓶子,遞給夏若卿:“此物經不得寒,需貼身而藏,若是離身超過半個時辰便為死物。使用倒也便利,隻需置放在貼身衣物之中,它自然會尋著人溫入體。”
“子母皆是如此?”
“不錯,其物最是解人意,隻需母主動念,子自從之。子主宿者身體冰寒之後,它就會自己遊出尋其母,到時取回便是,切記不可多耽。”
“如此簡單?”
“說簡單確也簡單,不過母指子時二者相距不可過遠,十丈為距。且子若常不聞母息,則會煩躁不安躁動不已,擾得宿者體病神倦,這宮中醫者都是博學之人,一旦診脈容易被人察覺,是以母子宿者還是多加走動見麵為宜。旁人這便沒什麼,隻是位蘭婕妤嘛……怕是娘娘要費些心思。”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