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巴掌甩得狠，卻也徹底將少年的臉暴露在眾人眼前。
久不見光一般冷白的皮膚上，年輕人薄唇邊緩緩滲出一絲血跡，眼睛裏的情緒濃稠得化不開，黑得耀眼。
雲蒸嘴唇微張，是他？
軍城裏遇到的那個換藥給母親治病的少年，當然雲蒸能記得他還是因為對方一見難忘的長相，一身舊衣也難掩從小培養出來的矜貴氣質，與鬧市格格不入。
卻沒想到再見對方依舊有些狼狽，甚至更糟。
小姑娘的反應不加掩飾，岑汀眼底泄出一絲驚訝：“你認識他？”
雲蒸點頭：“在軍城見過一麵。”
岑汀看著猶如困獸一般的少年，眼神淡漠。
對麵那個瘋子太棘手，他沒把握能將人順順當當地救下來。雖然這個少年身上有股他欣賞的狠勁兒，真是可惜。
鬱深庭毫不意外地在少年眼中分辨出恨意。
他輕輕笑了一聲，聲音也鬆快起來:“阿裏，把我最新製成的藥拿過來。”
聽到鬱深庭話音裏的興奮，喚作阿裏的人狠狠抖了抖，這才恢複一張木臉將藥獻到男人手邊。
男人撚起來，將藥明晃晃地放在少年眼皮子底下。
“吃了它，或者我現在就殺了你母親，自己挑一個吧。”
一個柔弱消瘦的女人被人從車上扯下來，她似乎一直在昏睡，偶爾哆嗦的嘴唇才泄露出幾分女人的痛苦。
她被人丟在少年不遠處，觸及那道身影，少年眸子像沁了血珠，眨一眨就能落下血淚一般。他張張嘴，嗓音嘶啞零落:“……我吃，你們別動她!”
終究是被打折了骨頭低頭。
“欸，別呀，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別信他!”雲蒸急得直接衝過去。
鬱深庭忽然轉身好笑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咦，第一次見麵，幹嘛把他的喜好說得這麼言之鑿鑿？看起來乖乖的，嘴巴倒不客氣。
岑汀看了眼對麵的十幾個大漢，他們的站姿看似閑散，實則牢牢把中間的三人圍住，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男人握住雲蒸的肩，低歎:“他沒得選。”
盯著少年咽下東西，鬱深庭滿意地點頭:“把人給他。”
池夕源被捆了一路，等他的母親被丟到身邊時，對方才終於給他鬆綁。
不顧渾身驟然冒出的燙意，池夕源跌跌撞撞地跑到母親身邊，他輕輕扶起趴伏在地麵的人，少年雙手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拚命地拉拽著女人身上的東西，分不清鼻間充盈著的是硫磺味還是什麼，少年赤紅著眼，而炸藥上的倒計時隻剩下靜止的一分鍾，他猛然抬起頭，鬱深庭手裏果然正隨意地拋著一個按鈕。
顛上顛下，一點也不擔心失了手丟下按鈕，或者直接一個錯手按住開關。
見他看過來，男人毫不吝嗇地惡意一笑。
“不用懷疑，和剛才炸牆的是同一種哦，”男人話音聲音越發愉悅起來，“當然你還有一個選擇，就是把這玩意兒捆到你自己身上去……怎麼樣，你願意嗎？”
“替你母親去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