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了結(2 / 2)

“我不是故意把他的腿弄斷,當時是真的沒有控製住牛車,啊啊啊啊!”雷關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緩一緩,”秦澤柔聲說,“怎麼那麼巧,沒控製住?”

“是真的!我真沒想過!我娘一定會告訴我舅爺,他一定會救……啊啊啊!”

“大鵬哥,裏麵……”小衙役聽著一陣陣的慘叫咽了口口水,這動靜怎麼聽著像是在行刑。

“嗯,不要多說話,你在這守著。”鄭鵬摸摸蓬鬆的胡子,轉身離開。

秦澤出來時,刑房外靜悄悄的,一個衙役的身影都沒有。他一身的白衣從漆黑的地獄中而來,還帶著梅朵般盛開的血花。

眼前的人纖塵不染,褒衣危冠。

“阿兄,澤自作主張,還望莫怪。”

“嗯,後天還要行刑。”

“澤曉得。”

秦澤還以為兄長要數落他,結果兄長並未多說,還交代他早些歸家。

有哥哥,真是幸福。秦經那種除外。

忘了有沒有跟秦經說,其實他並沒做什麼去說服十秀,而是當年的父親做的一件善事的回報。

當時十秀的女兒被害後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雷家堅持不讓她把女兒埋在自家的地裏,還說若她敢偷埋,就連著她跟她女兒一起扔出去喂狗。十秀無法,扛著女兒的屍體跑到郊野,本想趁沒人偷偷埋掉。隻要表麵處理好,應該沒人會發現。但是好巧不巧的秦經就在那檢查莊稼,她也得知那塊地是秦家的。

秦經不認識十秀,但是看她可憐,還是給她女兒挖了一個寬敞的墓,甚至給那具屍體裹了一層草席。

隻是這麼一件任誰看來都微不足道又“理所應當”的小事,被十秀記了一生,直到最後又獻出性命作為報答。

三日後,菜市口。

說到這個地點,很神奇,古時候行刑會把地點選在最熱鬧的地方,一般都是菜市口。在這裏行刑大概是為了起到威懾作用,但是平日裏在這裏做生意真的不會覺得發毛麼……也許是秦澤想太多,現在民風彪悍,朝不保夕,對人的生死看的重也不重,就像人們雖敬鬼神,卻不怕死人。這大概是晉朝特有的一種世界觀,隨著禮樂崩壞而來的混沌。

今天行刑的對象就是雷關。他渾身惡臭,雙腿軟條條的,被人拖上刑台。

雷關被吊著一口氣活到現在,隻剩下麻木,他看著刑台下有人大罵,有人哭喊,還有人漠然的樣子,突然生出一股委屈的意誌——他為什麼要麵臨這些?

秦澤問他怎樣弄斷的秦禾的腿,他說不是故意的,這明明就是真話。秦家與他們家是多時的鄰居,秦禾與他也是一起長大。但是秦禾從不肯正眼看他,唯一一次有交集還是因為個婦人打他。他覺得恨,非常恨,但他從沒有生過殺死秦禾的心思。他隻是看不慣秦禾那張高傲的臉而已,為什麼就要給他安那麼大的罪名

張爾東也不是他想殺的,是齊婉雲非要嫁給他,他有什麼辦法?

明明做錯的不是他,是秦禾非要娶柳芳那個醃漬貨,是齊婉雲非要殺張爾東,還有十秀的女兒,她……她叫什麼來著?算了,總之不怨他。

為什麼最後的結果都要由他來承擔?

直到他的腦袋掉在地上,看到自己鮮血直流的脖子,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秦澤站在人群裏,看著那些鮮血漫延、滴落、滲透,心底有什麼東西在被澆灌,掙紮片刻又歸於沉寂。

父親斷腿之仇他已經雙倍奉還,至於那條性命,自去與地下的亡魂辯解吧。

老牛甩甩尾巴,哞哞幾聲,踩著鬆軟的土地,行向田野,踏上返家的路途。牛車上還是那麼擠,除了秦澤之外還有公輸一家老小。

公輸家昨天拿著秦澤給的銀錢終於吃了頓飽飯,現在很有精神頭地與秦澤討論日後領地的發展建設問題。

秦澤沒有直接把塢堡工程拋出來,而是先和他們說一下過冬的住房工程。這次的住房,他不打算建造得多麼好,隻需要速成,頂過這個寒冬。北方高原的冬天特別寒冷,現在這個草屋可是抵擋不住的。

等到農耕結束,勞動力被解放出來,必須立刻開始製造水泥和磚塊。製水泥的石料和燒磚的黃泥都好找,隻是製作水泥過程中需要把那些大塊的石頭打碎,這項工作憑借人力,效率還是不行。

他把這個問題拿出來與公輸一家討論,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做些省力的工具。其實最省力的辦法就是利用遠處的大河,水的勢能轉化為動能以完成自動碎石的效果。可問題是這個大河太平,勢能得有高度差才會產生。製作一個大壩?這個工程量在現在這個社會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