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家人惦記的秦澤看到熟悉的土地,終於鬆口氣。到自己地界,就不用再怕了。
傷員的頭上被劃了了個大口子,凶器還是帶鏽的鐵頭,必須仔細清潔。
終於到家,他拉開簾子正想招呼人來抬傷員,就看到車旁站了一排的老少。兩個小炮彈更是直接射向他,嘴裏還大聲喊著:“阿兄!你可回來了!”
秦澤被撞個趔趄,很快反應過來,把兩個團子摁在懷裏不讓他們看,轉頭吩咐虎子:“去燒熱水,把十八抬進去。”
“郎君,那可是你住的地方,抬到我那裏去吧。”
“都行,抓緊。”
一旁的白十九動作很快,輕鬆抱起十八,一個人就完成了這項任務。他一直紅著眼睛,知道哥哥是凶多吉少了。其他所有人都這麼認為,頭上開了幾寸長的口子,怎麼可能再活下來。
秦澤沒什麼時間與家人敘舊,因為傷口裏有鐵鏽,沒有清潔是不能縫合的。路上帶的水又不夠,隻能先進行簡單的清潔與止血。
現在沒有酒精碘伏,隻能用熱水代替。秦澤仔細清理傷口,直到確認沒有髒東西殘留,才拿羊腸線開始縫合。十八早就暈過去了,此時也不知道疼痛,倒是省了麻沸散。
剛縫合完,瑩瑩就端來了藥。秦澤退到一邊,讓白十九喂藥。白十九哪做過這種精細活,喂了一口全灑外麵了。
“這藥可貴呢!”瑩瑩皺眉,瞪了白十九一眼。她接過藥碗,三兩下給灌下去,竟是一滴沒灑。
秦澤,白十九:……
術業有專攻。
秦禾原本還想追問兒子光頭的事,但看到一個滿頭是血的人從車裏抬出來,趕緊閉上了嘴巴。
等秦澤又是熬藥又是包紮的一頓忙活過去,他才試探開口:“寶兒,發生了什麼?瑩瑩說你去朝那買東西了,怎麼帶回來這麼多人?”
秦澤喝了口水,如此這般和老父講了一通,聽得對方直皺眉。
“可咱家是不允許養那麼多家奴的。”
按著晉朝的律法確實不能,但外麵都這麼亂了,誰會來查他這麼個小角色。哦,對了,他堂哥會查。
“阿父別擔心,沒人會管的。”
秦澤嬉皮笑臉、渾不在意的樣子可捅了大簍子,它成功激起了父親的教育欲望。
於是在受了半柱香的訓導後,秦澤終於在身心俱疲中結束了與父親的敘舊。
好在,老父好像管不了他,打算放任奴隸這件事了。
秦澤出來時就看到一院的奴隸蹲在地上,全都仰頭看著他,好像之前就這樣一直仰頭盯著他的房門。
難不成他們聽到他與父親的對話了?
秦澤一笑:“雖說有些辛苦,但是諸位還是得趕緊去幫忙夏種。”
夏日炎炎,黃褐色的土地上一頭健壯的黃牛甩著尾巴緩緩前行,身後還拖著一個木架,木架下麵帶個鐵頭。鐵頭輕鬆地劃開土地,身後的人則將種子撒進口子中,再任它閉合。
“阿槐,這個東西很有用啊!用這個一天就能種很多地!”
“郎君做的,肯定有用。你忘了,郎君是神仙!”
阿槐傻笑地擦擦頭上的汗,看著遠處那個白衣縹緲的身影,認真地點頭:“是啊。”
此時的秦澤正和狗蛋兒吭哧吭哧地挖坑。
挖了得小半個時辰,才終於挖出了可以容納棺材的大小,兩人才把盛放著骨灰盒的棺材抬進土裏。
當一個小鼓包誕生後,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雖說長在新時代,相信新科學,但是秦澤就是那個對科學最大挑戰的家夥,所以也對鬼神輪回之說抱著一定的崇敬。
從土地中而來的人,最終會歸於土地。
希望這個新家可以讓這位一生苦難的母親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