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並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師兄,回來的第一時間也去找了這個罪魁禍首。
看著她一下黯然的神色,泛紅的眼角,齊宴心口堵堵的,伸手按住孟心的肩膀用衣袖幫她拭去淚水,語氣也不由柔了下來:“不會,隻是二師姐犯了錯,最近不能見你。”
一回頭,他的臉色陡然轉冷:“那你叫荊聽瀾滾過來。”
得令的弟子一個激靈:“是。”
他猛地轉身,一溜煙地消失在大殿外。
隻是弟子剛出去沒幾分鍾,門外傳來嘹亮的一聲劍嘯。
一道沉穩、夾雜著渾厚靈力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弟子荊聽瀾,請見師尊、掌門師伯。”
這麼快。
齊宴輕聲安慰著孟心將她送回帳內先行歇息,轉眼就看見荊聽瀾已經大步走近,來到二人麵前。
江玄清打量著這個大弟子,發覺荊聽瀾臉上多了幾分深刻的風霜。
見他初步曆練已有成長,責怪的心暫時被放到了一邊,江玄清緩了臉色,正想詢問他感悟。
隻見荊聽瀾直接抱拳躬身,正色道:“弟子此次是為了師妹而來。”
江玄清的話卡在喉嚨裏。
齊宴也重新走出,陰沉著臉色嗬斥道:“你就是為了這點小事而中斷自己的修行?”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荊聽瀾,本來他對荊聽瀾抱有厚望,沒想到他的心性也如此不穩。
荊聽瀾躬身的弧度又大了點,卻道:“山門亂了,不是小事,我不得不回。”
“山門亂了?好大的口氣。”
“賞罰不分,憑空誣陷,怎麼不是亂了。”荊聽瀾抬起眼,絲毫不懼地和齊宴對視。
齊宴氣極,剛要發怒,江玄清抬手攔住了他,他看向荊聽瀾,眼神像淬了冰:“早知你和葉瑟瑟感情深厚,本尊就先當你是聽了她的一家之言,不與你計較。此事另有隱情。”
他對於弟子,除了像葉瑟瑟那種跌破底線的,態度一向寬宏。
隻是待他耐著性子將玉佩和孟心口供和荊聽瀾說之後。
荊聽瀾一怔:“就這些?”
“什麼叫就這些?”
看著江玄清有些薄怒的麵孔,荊聽瀾內心隻覺可笑,還以為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沒想到竟然隻是幾個碎片拚湊出來的所謂的“真相”?
他道:“孟心是否說謊,是否記憶不清,就算她說的真的,可另有隱情?”
見他一開口就是質疑。
江玄清失望道:“聽瀾,我應該沒有教過你讓你惡意揣測別人。”
荊聽瀾道:“這並不是惡意揣測,隻是合理推測。
想起孟心那慘白的臉色和遊絲般的氣息,齊宴冷笑:“她都已經那副模樣,還有什麼精力去騙人?”
“倒是你,作為她的師兄,連麵都沒見便起了偏見?”
荊聽瀾抬眼反駁,一字一頓:“因為現今傷的是我朝夕相處十一年的師妹。”
“而她,”他猛地偏過頭,看向紗帳內模糊的身影,重重道,“既然連麵都沒見,偏見在所難免,”
“葉師妹在山門十一年,都是掌門師尊看著長大的,如果要真的給她定罪,也要慎之又慎才是。”
江玄清眸中燃了一團寒火:“那你覺得我們證據不足孟心記憶有誤,葉瑟瑟是無辜的?那你又能拿出什麼來證明她是無辜的?”
荊聽瀾沉默片刻:“現在拿不出。”
接著他停頓片刻,突然後退一步長叩不起,亮聲道:“所以弟子正是要來與師尊師伯商議。”
“弟子請去風行山徹查此事。”
“隻是在此之前,還請師尊師伯疑罪從無,派遣固定醫師為師妹治療,補發月俸靈石,修繕師妹住處,同時讓她能自由出入無妄峰。”
觀察著兩人的神色,他歎了口氣,頓了一下:“而且,我想見一見孟心。”
……
傍晚,紅霞滿山。
葉瑟瑟躺在院子中心的搖椅上,此時她的院子已和上午大不相同。
屋頂上的瓦片被修得鋥亮,屋內簡陋的家具已是煥然一新,手邊還有新鮮的靈果靈茶。甚至院子中間的那顆枯樹都被某個木係靈根的弟子重新催生出嫩芽。
她久違地感受到了安心,微風拂過麵頰,她幾乎忘記了如今尷尬的處境和身體上的傷痛。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清修雖苦,但自有人間煙火慰藉己身。
一道流光從天際劃過,荊聽瀾出現在葉瑟瑟的麵前。
她猛地坐起:“大師兄你剛剛去哪裏了?”
雖然荊聽瀾沒說,但她突然提高的待遇,定和他有關。
注意到荊聽瀾身上還穿著那件飽經風霜的黑色勁裝,甚至上麵有大大小小的豁口。
她轉頭朝門口喚了一聲:“不行,你快著些?快把我之前為我師兄買的衣服拿出來。”
“不必,”荊聽瀾上前一步道,“我要走了。”
走了?葉瑟瑟猛地扣緊手下的扶手。
這麼快?也對。
她緊緊地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慢慢地躺了回去,努力豁達道:“對,師兄是在曆練途中,一會兒吃晚飯……”
荊聽瀾補充道:“我要去一趟風行山。”
她下意識站了起來,激烈反對:“風行山,不行。”
風行山在仙魔兩域的交界口,常有魔氣溢出,魔物流竄。
雖說荊聽瀾已是化神修為,但仍然有可能受傷,曆練之地應該選在安定一點的秘境才對。
但看著荊聽瀾古井無波的眼神,葉瑟瑟突然明白了什麼,慢慢道:“大師兄,你是為了我去的?”
風行山是孟心之前的居住地,他是要去探尋線索,一道熱流湧過心田。
旋即斬釘截鐵:“那更不行。”
自己的這些事,不能再讓師兄摻和進去了。
更不能為了她承擔本不該承擔的風險。
荊聽瀾默不作聲地望著她,眼裏堅決之色絲毫未改:“師妹,你又出不去太玄宗,還有誰能替你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