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是半個月過去了,這種傳言仍隻在民間流‘蕩’,官方並不見動靜,也就是廳黨組並沒有研究,人事處也並沒有什麼方案。[本章節由小說網更*新]民間組織部倒是一個版本接一個版本,說這個人在這個處當處長,那個人在那個處當處長,某某人到某處當副處長,某某人沒戲,等等等等,迅速在廳裏蔓延開來。幹部們上班就議論這些事,下了班聚會也是談論這些事,到處是‘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當然,更劇烈的是“活動”。聽唐之忠等人說,這一段廳裏好多人都往廳領導家裏跑,除時步濟時副廳長外,家家戶戶到了晚上都是賓客盈‘門’。
更有味道的是,附近的飯店的生意一下子莫名地就好了起來,就連邊上幾
家不怎麼樣的歌廳也突然間天天爆滿,夜夜笙歌曼舞。魏聿明想,幾年沒提幹部了,機會難得,一些人活動活動也可以理解。人壓多了,官位永遠趕不上崗位,脫穎而出的也永遠是少數。反正,他還是相信廳黨組會公平公正的。但為什麼廳裏就沒有個正正式式的方案呢?廳領導也沒有誰出來說明呢?廳裏這麼多議論他們就充耳不聞嗎?
魏聿明心裏真的不解。但他作為辦公室主任,對這類事既不好傳,也不便問。
幾天後,鄭廳長通知他,要他陪他去陽豐市出趟差。那天上午八點半出發,在辦公樓下集合時,魏聿明才發現就他和廳長以及郝柯漣三個人。
他把右後‘門’打開,等廳長坐好,關了‘門’,自己就去開副駕駛的‘門’,本想坐前麵秘書的位置,鄭廳長說:“魏主任你坐後排吧,也好說說話。”他就從後麵繞到左邊,開‘門’坐了上去。
這是魏聿明第一次陪同廳長出差,雖然比較熟悉了,但如此近距離地坐在一起,還是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他發現鄭廳長很講究,上車頭件事就是換鞋,把皮鞋脫了,放到墊在座位下的報紙上,然後把腳放在一雙白‘色’的布拖鞋裏。在車裏不‘抽’煙,盡管他平時‘抽’煙很凶。一路都是正襟危坐,規規矩矩。魏聿明不得不佩服廳長的克製力。
出了省會,鄭廳長就問:“聿明啊,聽說最近廳裏都在議論幹部提拔的事?”魏聿明說:“是的,議論紛紛。”
“你是辦公室主任,是黨組的參謀長,你是怎麼看的啊?”
“廳長,我覺得黨組是應該考慮幹部的提拔問題了。人心思動,人心思變,實屬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
鄭京點點頭,肯定道:“好一個人心思動、人心思變。說得好,抓住了本質。古人講,哀莫大於心死。如果幹部們的心都涼了死了,我們的事業也就壽終正寢了。必須要動,必須要變。這種動和變,不僅是黨組的一項措施,更是幹部的內心呼喚。我正在考慮,也和班子各成員初步通了氣,要他們都好好醞釀。這一次提任幹部,因為時間隔得太久,職級積壓太多,非常特殊,所以要格外嚴肅認真,格外公平公正,格外謹慎小心,不能隨意,更不能隨便。要真正把那些想事、幹事又成事的同誌提到領導崗位上來。醞釀的時間可長一些,不可太急,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怕等這幾天?就是要讓那些不幹事的人震動,讓那些幹事的人心動。因此,這一段也是觀察幹部的最佳時機。”
聽了這話,魏聿明心裏一熱,突然間豁然開朗,心中的疑慮也迎刃而解,覺得廳長畢竟是廳長,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把握得很好。
他就說:“廳長您的考慮非常英明,這一重大決策必須收到最佳效果,其最終目的還是把我們廳的工作搞上去。前些天還有人議論,說為什麼廳裏還不出台政策,是不是有什麼變卦?今天聽了您的想法,我才茅塞頓開,很多問題就有了答案。您考慮得太周到了。此事真不能急,‘操’之過急可能犯下曆史錯誤,那就難以彌補了。”
廳長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又說:“雖然我是廳長,全麵工作我都要管,所有幹部我都要考慮,但我畢竟分管辦公室,還是有些‘私’情的想法。我想這次給你們辦公室一個副主任的職位。你說說,辦公室這次有合適的人選嗎?”
魏聿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白曉潔很合適。我想以後由她來分管綜合研究工作。上次她給您寫的報告,您還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鄭京說:“嗯,這‘女’孩是不錯。我看可以。隻是,光能寫還不夠,作為一個處級領導幹部,是需要多方麵的能力素質的。比如協調上下關係啊,尊重領導團結同誌啊等等。”
魏聿明說:“她善於協調,搞調研,要情況,都是她和各業務處、各地市局打‘交’道,方方麵麵的反映都不錯;她為人曆來低調謙虛,從不恃才自傲;她還善於管理,研究工作的製度建設一直健全規範,雖然年紀較輕,但非常善於調動幹部積極‘性’,底下的同誌都服她,都很賣力地工作。那攤子事,我是沒‘操’多少心的。而且說句更長遠的話,她以後還是接辦公室主任班的好苗子。”
鄭京就說:“那你就告訴她,這一段要好好工作,好好表現,不要辜負主任的期望,更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魏聿明說:“我一定把廳長的囑托與厚愛轉達給她。”
到了陽豐市的高速公路收費站,市商業局局長一幹人早在路邊等候。一個幹部在窗口已經把費‘交’了。市局的車子在前麵引路。鄭廳長的車緊隨其後,一會兒就到了局裏。
鄭京在陽豐調研了三天,一天在市局,兩天在縣局,沿途發表了重要講話。魏聿明都認真作了記錄,並把廳長的主要意思歸納成了幾條:商業部‘門’不要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絆腳石,而要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助推器;商業部‘門’要積極投身到地方經濟建設中去,努力成為地方黨政領導的服務器;商業幹部要認真思考,紮實工作,成為本地商業工作的促進器;各級商業部‘門’領導要關心和重視商業幹部隊伍建設,把賢人、能人用起來,做好人才的保障器。
廳長所到之處,都安排時間親切接見了地方的黨政領導,一方麵表明自己的觀點和服務地方經濟建設的決心,另一方麵也請各級黨委zf在人財物上關心、重視和支持商業部‘門’的工作。市縣各局的幹部聽了廳長的重要指示後,都深受鼓舞,‘精’神為之一振。
在回廳的路上,魏聿明對鄭廳長說:“廳長,您在這次調研過程中的講話非常重要,對今後一個時期全省商業工作有很重要的指導意義。而且,您這些思想,與上次全省局處長會議上的講話‘精’神既一脈相承,又有所創新。我有一個想法,就是回去以後,我先和綜合研究部‘門’的同誌認真學習、深刻領會,以‘三建四器’為指導和統領,係統地總結和深化您的思想,形成一個專題材料,上報下發,既讓部領導及時聽到我們的聲音,看到我們的步伐,也以此引導全省商業工作良‘性’健康發展。不知您是否同意?”
鄭京聽了,從內心裏對魏聿明的總結提煉和高效反應深感佩服。怪不得幹了這麼多年主任,哪一任廳長都不願動他、換他。確實有統馭之能、將帥之才。放眼全廳,有誰能取代他呢?當然,佩服歸佩服,廳長是不能在部下麵前表現出來的,否則還成何體統?
鄭京的臉上平靜如水。他先“嗯”了一聲表示同意,接著說:“你們先‘弄’吧。‘弄’出來後‘交’給我看看,不要急於發,先分送各位廳領導傳閱,看有什麼意見。如果思想是統一的,認識是一致的,再發不遲。”
魏聿明回來後,沒有休息,當晚就加班,把鄭京的講話作了認真整理。除了觀點沒變外,他還加進了自己的很多理解與想法。一上班,他就將材料‘交’給白曉潔,要她馬上找出上次局處長會議的廳長報告,把兩者結合到一塊,形成一個大型調研報告報部。
白曉潔的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材料拿出來了。署廳長名字,標題定為《以“三建四器”為指導,強化服務意識,為促進全省經濟發展做出新貢獻》。她把稿子送給了魏聿明。
魏聿明對文章進行了修改潤‘色’。
鄭京看了,甚為滿意,欣然批示:“請黨組各成員閱示。這是我近來調研過程中的一些思考和看法,建議也隻是個人的。如無異議,可報部。鄭京。”廳長秘書室即把材料和批件複印送各位廳領導傳閱。各副廳長、紀委書記都在自己的名下畫了圈,寫了日期,但都沒有提具體意見。在機關,沒提意見那就是無異議。
魏聿明即把情況反饋給了鄭京。鄭京說:“既然大家沒有不同看法,就報吧。”廳辦就把這個報告寄到了部辦公廳。
幾天後,部辦公廳研究室主任就回話給魏聿明,說:“魏主任啊,你們報的鄭廳長的調研報告,我們以參閱件形式報了部領導。部長看了很高興,做了重要批示,認為鄭廳長思考很深入,思路很對頭,關鍵要狠抓落實。請你轉告鄭廳長。部長批示明天會給你們傳真過來。”然後,又補充道:“聽部長秘書說,部長可能等這一段過後會到你們省去一趟。他想親自聽一聽看一看。嗬嗬,部長來,就有你這個辦公室主任忙的啦。特意提前給你個信兒,在彙報材料上早點作些準備吧。”
賈誌誠到商業廳後,同樣‘花’了很多時間跑地市調研。他畢竟幹過地方的黨政領導,對商業工作的基本情況、特點和規律還是比較清楚的。隻是對全省的宏觀狀況不是很了解。這一跑,他心裏就很快對麵上的情況有了個大致掌握。在幾次廳長辦公會上,他都對全省商業工作發展發表了一些意見。
魏聿明每次都列席廳長辦公會。每次聽賈廳長發言,他都覺得很受教益。他覺得賈誌誠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入‘門’快,上路快,而且很善於總結,善於思考,其幹事的‘精’神和想事的方法,在他看來,遠遠超過了其他已幹了多年商業工作的廳領導。他從心底裏很是敬佩。而且賈誌誠在廳裏沒有任何負麵反映,廉潔務實,作風清新,頗得幹部們好評。他想,如果當初是賈誌誠當一把手,現在廳裏該是一種怎樣的情況呢?確實,鄭京和賈誌誠風格各異,一個從大機關下來,一個從基層上來,執政的理念和方法肯定不同,互有長短。不過在直覺上,魏聿明更喜歡賈誌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