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雪無奈的鬆了澹台婉,“你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鑽牛角尖?怎麼就聽不懂人說話?”
沈詩雪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了無生氣的澹台婉,斟酌了半晌道:“我跟你說了實話吧!”
澹台婉平靜無波的看向沈詩雪,不知道又是個什麼實話,難道這裏頭,還有假話不成?
沈詩雪低頭說道:“原本母後是不許我說了的,不過,我總不能一直瞧著你這樣執拗著!”
“你今天也出門來了,你有沒有聽她們議論,你夫君呂福到底是什麼人?”沈詩雪微微有些個心虛,覺得不該與澹台婉說了這個,可到底澹台婉已經四十了,若是在不說了這話,豈不是要將這一切帶到了棺材裏頭?
澹台婉不大明白沈詩雪的意思,她的夫君呂福是什麼人?呂福的姐姐,是勤郡王府夫人的胞弟,在太後陵寢守衛裏頭,做個小統領。
若不是因著呂福每天去給她送吃食與用具,在她弄不動一些沉重物件的時候,還幫忙,她也不會慢慢動情,到底是六年,六年的時間,便是石頭也該是動情的了。
看著澹台婉一臉的迷茫,沈詩雪歎了口氣說道:“若是你一早就開始出門來,必然一早便知道了。”
“呂福……原本就是驍騎營的副統領,你以為,當初母後給勤郡王府挑了過繼的人,是白白挑選的麼?”
澹台婉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呢,一個驍騎營的副統領,怎麼可能會去到太後陵寢,隻做個小小的頭領?
“勤郡王府當初挑過繼的人時,所有人都隻注意到了那過繼的人,是禮部侍郎,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夫人呂氏!”
“呂氏的胞弟是從火狐館出來的,如今,你總算是明白了吧!”
澹台婉一愣,當初她在宮裏頭也是學了不少東西的,從火狐館出來的人,要麼是暗衛,要麼是精兵,沒個出來的人,都是極有本事的……
“當初原就是想要讓呂福能有個更高貴的身份些,能讓他的官路更順遂,便是父皇提拔他,旁人也隻當是因為托了勤郡王府的關係。”
“可實際上,呂福是一早父皇相中的,準備將管了驍騎營的人!”
“哪知道,你一出事兒,他便去求了父皇,要去守著太後陵寢……父皇當時發了好大的脾氣,讓人打了呂福三十板子。”
“若不是母後求情,怕是呂福當時便撐不住了!”
“你不知道,當初你鬆口,應了呂福的婚事時,母後有多欣慰……”
“可偏你一出來,便似老鼠一樣,見不得光了,便是呂福也連帶著見不得光,但凡與你說,他立了功,你便臉色難看的緊……”
澹台婉震驚的聽著這番話,似是有些個不大相信,就那麼愣愣的坐了半晌,“我……我耽誤了他這麼些年……”
沈詩雪剜了澹台婉一眼道:“若不是母後與四姨母,你確實是要耽誤了呂福這麼些年的!”
“你倒也不用過意不去,呂福這些年,一直打理著暗衛的事兒,雖是見不得光,但是立功卻是不少的,父皇當初對他的不滿,也漸漸淡了!”
沈詩雪瞪了澹台婉一眼道:“你當昌平候為什麼見了你就瞪眼?你以為是為著茜兒的婚事麼?還不是因為覺得你太懦弱了些,耽誤了呂福的大好前程?”
“如今趁著茜兒要嫁人,我也明白的跟你說,茜兒要嫁過來做昌平候的世子妃,那她的父母親首先要硬起來,你要藏著掖著的,我管不著,但是呂福得先立起來,我聽穎兒說了,前鋒營那邊,要武選了大將軍,呂福那本事,不是虛的,想要個大將軍的名頭,那是手到擒來的!”
“隻要茜兒有了個大將軍的爹,還怕在昌平候府站不住腳麼?”沈詩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與澹台婉說道。
澹台婉低眉深思,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麼呢?隻顧著自己,卻忽視了身邊的人,若是她一早走出自己那小院子,必然就會知道,她的夫君呂福,不僅僅是個小統領,不僅僅是個靠著自己娘家姐姐當兵的小人物……
澹台婉回到自己府中,看著那小小的牌匾,呂府!
這樣一個小小的二進院子,她因為隻顧著自己,就將呂福和自己的女兒茜兒,硬生生的關在了裏麵!
門“吱呀”一聲開了,呂福從內裏開了門,正正瞧見澹台婉,“回來了?我正說要不要去接你?”
澹台婉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呂福瞧,呂福今天穿了一件竹青色的外裳,上麵繡著翠竹,腰間玉帶微微束起,隻端看這幅麵容,怕是誰也不相信,他是一個小小的統領,而是哪家的教書先生!
她一直都被呂福這樣的外表蒙騙了……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怎麼呂福那樣出挑的人物,隻是在太後陵寢貓著?
見澹台婉不說話,呂福微微皺了眉,“可是去了昌平候府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