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紅月殷紅如血,被夙鈺關在門外的阿婆聽著院子裏的說話聲,慢吞吞的轉過身仰頭看向頭頂紅月。

滄城內周府一家橫死,死因不明,他指的大概就是這個。

滄城不太平,可是……她的柏兒今早寄了信,說是這兩天歸家,她又如何能走?

阿婆歎了一口氣,將手放在胸口放信的地方,挪著步子朝著家走。

她住的院子在巷口,離喻白洲的小院也就兩三百米的距離,她走出來打開門,身後忽覺陰風陣陣。

阿婆摸了一把沁冷的脖子,推開門,入目所見則是一張青白鬼臉。

“啊——!”

院內,喻白洲剛要針對夙鈺的話反駁出聲,就聽見阿婆的一聲淒厲叫喊。

“糟了。”喻白洲霍然抬頭。

夙鈺邁步上前拉過喻白洲的手,兩個人身形消散在原地再次出現時,人出現在了阿婆家的門前。

鬼已經跑了,喻白洲握著夙鈺的胳膊,吐出的嗓音微抖,“夙鈺你快看看,阿婆她是不是沒事……”

“死了。”夙鈺盯著地上被咬斷脖子,死不瞑目的人,眉頭蹙起。

下午他看見人時,雖麵上雖帶死氣卻不是必死之相。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好心提醒,可現在,人死魂消。

這背後,怕沒那麼簡單。

喻白洲臉色一瞬間煞白,他鬆開了夙鈺的手蹲下身,手向下摩挲著卻是碰到一手粘稠猩紅。

“血……”喻白洲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將手抽回,他眼眶紅彤彤的,聲音啞的厲害,“夙鈺,是那隻鬼對嗎?”

“是那隻鬼。”

夙鈺心疼的想要伸手將喻白洲拉起,卻是手伸出,聽見喻白洲吸了吸鼻子,強忍著,開口道:“當年我從外麵逃難來到滄城就是阿婆在這巷口撿到我。”

“阿婆說他兒子去了仙門,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了他家兒子。”喻白洲攥緊了手,“這麼多年,她都將我當成親生的兒子來對待。資助我開了包子鋪,給了我房子,平時裏逢年過節……還會給我包餃子……”

說到最後,喻白洲一直繃著的情緒徹底的繃不住了,他頭低著,淚珠子墜落在地上。

小聲的啜泣之聲在寂靜的巷子裏響起,夙鈺不忍打斷,默默的站在喻白洲的身後。

他視線微微低垂,視線就落在了阿婆胸口躥出來的信上。

夙鈺彎腰,用手指將手裏的信勾出來,剛要將信展開,餘光之中一道冷光從巷口突然的飛來。

夙鈺抬袖輕揮,將直愣愣飛來的長劍給揮開。

刺入一旁牆壁上的長劍發出‘噔’的一聲響,聲音落在喻白洲的耳朵裏,霍然抬頭。

“夙鈺?”

夙鈺盯著牆壁上灌了靈力的長劍,眸色漸漸寒冷。

白帝城的人。

“是你這隻鬼殺了我阿娘?!”

一道厲嗬從不遠處傳來,靈力的波動讓喻白洲瞬間察覺,他一把拉過夙鈺將人朝身後一帶,雙手結了印迎上了來人。

含怒的一擊,讓體內靈力本就沒有恢複的喻白洲硬生生的壓下了口中的腥甜,身子向後猛地退了一步被夙鈺一把扶住。

從半空中跳下的孟柏眯起了一雙眼,“仙門中人?”

喻白洲咳了一聲,“不是。”

孟柏將長劍從牆體上抽出,通紅了一雙眼將長劍舉到喻白洲的麵前,“閃開!”

錚錚劍音在身前響起,喻白洲一把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夙鈺,將手從沉悶作痛的胸口拿開,“你搞錯了,阿婆不是他殺的。”從孟柏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喻白洲就知道趕來的人是阿婆那個身在仙門的兒子。

喻白洲雖然看不見,但他認識阿婆,他知道阿婆的兒子不會是不明辨是非的人,遂,繼續開口道:“你聽我說,你阿娘是被從亂葬崗內跑出來的另……”

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雙手將他拽開,隨後喻白洲就看見劍氣擦著他而過,就朝著身後的夙鈺直逼而去。

喻白洲被拽的一個踉蹌,生氣的出聲,“你怎麼不講理!”

喻白洲看不見孟柏,視線當中隻看見夙鈺身子被逼得連連向後退,到最後被迫伸手握住了逼到跟前的長劍,鮮血流了下來。

夙鈺看著自己手上血,視線掃過喻白洲,落在孟柏身上一笑,“真是可悲。”

孟柏聽著夙鈺口中的鄙夷之色,長劍向前就要一劍將鬼結果了。

哪知那雙看上去並沒有用力的手卻是讓孟柏的長劍無法再推進一寸,孟柏用了靈力,長劍鋒利的劍刃也隻是讓對方手上溢出來的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