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棠也知道聞音是為了她好,苦著臉接過薑湯,認命地喝著。
眉頭都皺成一團,好不容易喝完了,連忙拿了一顆蜜餞塞進嘴裏,眼睛都擠出了眼淚。
她平日是不怎麼吃蜜餞的,覺得甜得有些齁。
今日這碗濃濃的薑湯喝下去,隻想著嘴裏趕緊換換味兒。
等到把那股生薑味壓下去了之後,她的眉頭才舒展開了,隻不過身上確實變得暖洋洋的。
她半躺在軟榻上,“我在這兒躺會兒。”
說著就闔上了眼睛。
聞音瞅著,抱了一床毯子蓋到她身上,再將屋裏的燈吹滅了幾盞。出門吩咐他們都安靜些,別擾了主子的休息。
這過了小半個時辰,趙棠就被外頭的動靜吵醒。
她撐起半邊身子,聲音還帶著睡意,問道:“怎麼了?”
“劉婕妤那邊來人了。”
聞音是剛從外頭進來,壓低聲音說道。
趙棠聞言,揉了揉眉心,“讓她們去西暖閣等著。”
她現在釵環都卸了,隻穿著裏衣,還得重新收拾一番。
西暖閣裏,素娥正候在那裏,後麵跟著兩個小太監。
西暖閣裏隔了兩間,正廳過去就是一個小廳,再過去就設了一個書房。
東暖閣則是過去先是擺了一張軟榻,趙棠時常窩在那裏。角落處也擺了一張矮榻,那是宮女們守夜睡的地方。
隔了一道屏風後,就是寢室了,再往裏就是恭房。
趙棠倒沒再穿那件妃色雲緞長裙,讓聞音重新找了身衣服,梳了發髻,戴了首飾。
過了許久,趙棠才往西暖閣走去。
素娥先是端正地坐在繡凳上,看到趙棠過來,起身一福。
“珍才人,這是主子讓奴婢送來的賞賜。”
她特意咬重了賞賜二字。
趙棠順勢看去,就看到她身後兩個小太監捧著幾匹布料。看著料子是不錯,但是樣式卻有些老了,顏色也沒那麼鮮豔,應該是陳年的料子。
顏色也都是褐色、藏青這類。
“那就替我多謝劉婕妤的好意了。”
趙棠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這布料就是劉婕妤送來惡心人的。
她抬起下頷示意聞音,“素娥姑娘大冷天的跑著一趟辛苦了,這十兩銀子也是一點心意。”
聞音上前拿了一個荷包塞給她。
不過素娥卻沒敢受,推辭道:“為主子辦差是奴婢的本分,怎麼能說是辛苦呢。”
趙棠施施然找了個椅子坐上,支著下頷,笑道:“莫不是素娥覺得本主這賞錢太少,不肯收?”
她的語氣十分溫和,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但是這話卻像是帶了刺一樣。
素娥推拒的手一頓,荷包就被聞音塞進她的手裏。
這時再塞回去也已經晚了。
素娥一個月的賞銀也就三兩,十兩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她也隻能悻悻地說:“謝珍才人賞。”
趙棠點了點頭,讓聞音親自送人出去。
素娥走出綺春軒,隻覺得懷裏的銀子墜得慌,燙手極了。
劉婕妤不是能容人的性子,要是知道趙棠給了她這麼大一筆銀子,指不定就要疑心她了。
她長歎一聲,早知道剛才就不該被趙棠那一句話給唬住。
綺春軒內的趙棠也歎了一聲,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瞥了一眼擱在桌子上的布料。
“放進庫房去吧。”
又叫了白檀幫她卸掉首飾,真是折騰。
劉婕妤此舉就是為了惡心她,作為禮尚往來,她才讓聞音塞給素娥那一筆銀子,也意在惡心她。
等到釵環發髻都拆了,她重新躺回東暖閣的軟榻上,這會兒聞音也從庫房回來了。
趙棠虛虛地瞟了白檀一眼。
聞音便開口道,“白檀,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一會兒主子要洗漱了。”
支開了白檀,趙棠才舒了一口氣,“我和祺妃那邊都通過氣了。”
聞音卻顯得有些擔心,“但是祺妃那兒會不會……”
畢竟這才剛投靠祺妃幾日,也不知道祺妃會不會真的出手幫主子。
趙棠頭疼的就是這點,倘若不是因為劉婕妤突然之間解了禁足,清荷的處境變得危險。她也不會為了加快計劃,跑去求了祺妃幫忙。
不過祺妃可能也以為她隻是對劉婕妤心懷怨恨,所以才求她這件事的。
“實在不行,那就再試試別的路子,總會有辦法的。”
她如今最有把握的還是對於劉婕妤這個人性格的了解,她可受不了氣。
“記得去和清荷說別忘了這事兒。”
雖然又一次算計穆充華,確實有點對不起她,但是她現在別無他法了。
日後再想個辦法彌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