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晉曆史上第一個女子會元,張芝嵐近期的關注度可謂是達到了頂峰。
對於這麼一個出息的子孫,張家長輩甚至讓張芝嵐作為張家女兒第一次邁入了祠堂,一來為了拉進她與張家的關係,二來也求祖宗保佑殿試也能一舉奪魁。
張芝嵐對這一切優待都表現得波瀾不驚,甚至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更用功地看書。
但她原本無人問津的屋子此刻卻是熱灶,人人都恨不得來燒上一把好同她拉進關係。
畢竟如今誰都看得出公主對新政的實施誌在必得,而張芝嵐作為欽點的會元,向她示好就等同於像公主示好。
黃氏坐在她的屋子裏頭,臉上掛著熱絡的笑:“芷嵐,你侄女前些天還同我說要像你一樣好好學習,將來也要做個女狀元呢!”
張芝嵐麵色淡淡地嗯了一聲,翻了一頁書。
黃氏僵了一下,換了個話題再接再厲道:“我聽說自從你跟盧寒之和離後,他便好像幡然醒悟了,連那妾室都遣去莊子裏了。”
她就不相信說起盧寒之,張芝嵐還能無動於衷。
果然她一說完,張芝嵐便放下手頭的書,纖細的秀眉皺了起來,但是問的卻不是盧寒之:“你說那妾室被他遣去莊子裏了?”
黃氏雖然覺得她的關注點有些偏了,但還是點點頭道:“對啊!”
她細細看著小姑子,心裏暗自揣測莫不是她還對那個姓盧的餘情未了吧。
可惜黃氏看了半天也隻能看出張芝嵐心情不大好,便聽她道“嫂嫂,我今日有些倦了便先去休息,不留你了。”
黃氏聽懂逐客令,笑笑:“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她走了,張芝嵐才叫大丫頭雪然進來:“你去看看魏姨娘被送去哪個莊子了,查探出情況後先回來稟報,不要打草驚蛇。”
“好的,小姐。”雪然道。
張芝嵐腦海裏閃過魏輕輕的樣子不免有些唏噓,若非魏輕輕要幫她,也不至於被她連累了。
比起張芝嵐的百感交集,這段時間的林絡體驗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滋味後,便將自己鄉下的老娘也接來了。
而杜佳琪、邵元元各自以滿意的成績入圍殿試,也難得的開始放鬆起來。
不過她們僅僅放鬆了兩天後,就得開始準備殿試了,畢竟會試入圍隻是讓她們有了做官的機會,而殿試時若能給上位者留個好印象比什麼都重要。
當然認真準備殿試的不止她們,那些士子們更是廢寢忘食,恨不得擺出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來,於他們而言自己讀書多年卻被女子壓上一頭可謂是奇恥大辱。
在各自的努力下,日升月落時間轉瞬而逝,殿試那日眾人自東直門入皇宮。
入目是宮牆巍峨,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似流動的浮金一般,這人間最富貴的場所隻看外表便教人覺得氣勢磅礴。
偌大的禁宮之內,無論是身負盔甲的羽林衛還是來往匆匆的侍從又叫他們感受到了什麼叫規矩森嚴。
此時太和殿殿門打開,陽光照在白玉台階之上,一步步仿佛走向光明錦繡的未來。
在大太監的喊聲中眾人行禮,隻聽一聲清脆的“平身”,眾人起身見那高堂之上端坐一名錦繡華服的年輕秀麗女子,看向他們時嘴角噙著溫婉的笑意,眼神平靜深邃,仿佛蘊藏著萬千碧波。
今日的太和殿隻有趙玉鸞一人,趙瑄前些日子因風寒索性不來了,況且就算他來,也不過是個吉祥物罷了。
趙玉鸞看了一眼領頭的張芷嵐,見她氣色紅潤,眼裏神采奕奕,全然不是那日心如死灰的樣子。又見士子中有不少紅裝女子,皆是朝氣十足的樣子,不由倍感安慰。
或許這就是她當初力排眾議設立女子科舉的原因之一。
殿試一般由皇帝出題考教學子,然後裁定最後名次。
眾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今年趙玉鸞會出什麼樣的題目。
她先點了蕭彰:“你們蕭家個個都是人傑啊,你父親是我大晉肱股之臣,你兄長做事也認真,如今你更是才華出眾,若我大晉臣子人人都如你家這般,何愁沒有人才可用!”
她言笑晏晏,蕭彰頂著眾人的視線低頭答道:“為國盡忠是吾等本分,學生不敢居功自傲。”
“好一個為國盡忠是本分,隻是為君難,為臣不易,你們就以此為題,說說這為臣不易吧。”趙玉鸞道。
為君難,為臣不易出自《論語》,意思是國君知道自己的位置很難做而集思廣益,讓所有的人才得以暢通,讓所有好的建議都有得以實現的機會,大臣也知道做大臣很不容易而努力廉潔的工作,國家就振興了。
但趙玉鸞偏偏不叫他們答為君難,隻說為臣不易這半句,稍有不慎免不了是一篇滿腹牢騷或者誇耀自我的文章。
然而題目已出,學子們隻得紛紛落座,冥思苦想一番便開始奮筆疾書。
要說現在殿裏最受折磨的就是林絡、蘇彩霞和杜佳琪三人了,杜佳琪還好,出身官宦之家至少讀得懂題目,那二人冥思苦想卻發現自己連題目都讀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