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誰見了鬼(1 / 2)

酒樓裏鴉雀無聲,一雙雙好奇的眼睛轉著,一對對聽風的耳朵豎著。

“那曾老板想怎樣?”閩鬆本不想讓曾海瞧出他的。

曾海這個小人,愛生是非。平日對老爺子恭恭敬敬的,背地裏做了不少缺德事。老爺子說,水至清則無魚。而且鴻圖船場背後的曾家,也是名門大戶,多少要給對方家族留些麵子,因此隻要不破船行原則,並不太追究曾海的劣行。

曾海萬萬不料閩鬆也在墨三那小子一桌上坐著,立刻收起刻薄的嘴臉,很是熱情地打招呼,“大侄子,你怎麼不早出聲啊?要知道你在,叔叔一定請你上來吃酒。現在也不遲,快快上來,我讓夥計撤掉舊席,單為你叫桌新的。”他以為,是墨三求閩鬆找門路呢。

“曾老板客氣了。有人請客,我怎能中途離席?”閩鬆還沒忘了自己的問題,“聽你說心裏不痛快,卻不知想如何?”

曾海暗罵道:“給你小子臉麵,你還不要!日升要籠絡紅萸,我卻偏要看紅萸倒黴。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土包子,一點背景靠山都沒有,還想跟我搶生意。”

原來,鴻圖船場在紅萸的上方百裏地。紅萸一開,把上都到鴻圖的船市就給截掉一半,一旦紅萸做起來,鴻圖的客人必定減少。所以,曾海對墨紫十分敵視。

“大侄子果然知禮數,那我也不勉強了。隻是——”曾海瞥一眼他們桌上的四菜四盅酒,嘖嘖搖頭,“我說墨掌事,你就拿這些招待客人,會不會太寒磣?紅萸是不是沒生意,連請客吃飯都磕磕巴巴的。”

墨紫笑了笑,不作聲。她還是這打算,不到必要,不用跟這種小人計較。

曾海一瞧,死小子竟然挺能忍氣吞聲,一點都沒有闖三關那時的氣魄。他本是想激墨紫衝動挑釁,這樣對外能說成紅萸的錯。如今對方不接他的茬,怎生是好?眼看底下那四人又要繼續吃飯,他卻被掛得有點不上不下,進退犯難。

“這位小哥既然說摸木簡單,不妨上台去猜上一猜,讓大夥兒開開眼。”一道粗聲粗氣在樓中響起。

曾海就像得了聖旨一樣,樂得滿臉抖肉,“不錯,不錯,墨三兒,也不用你十五摸十五準,隻要能八九不離十,我們也信你了。”

你信不信,關我什麼鳥事?墨紫真想這麼把話扔上去。不過,和別人隻顧起哄的注意力放得不一樣,她在找那個讓她上台摸木的聲音的主人。

“不知哪位這麼想慫恿人上台?既然喜歡看熱鬧,不妨親自湊個興,不要拿別人隨便耍玩。”她看曾海身後的暗影裏坐著兩三個人,雖然看不清長相,但極有可能是他們在煽風點火。

“好啊,你上去,我就陪你湊個熱鬧。”曾海後麵站起一個人,走到扶欄邊。

一頂銀雪白的小帽,正中鑲塊綠青的玉,蒼藍的書生袍,袖邊擺邊繡金獅兒吐球,一條白花蛇紋腰帶,垂著幾件精致的小玩意。

眾人一看,不知是哪家富貴的小哥,長得唇櫻麵白,一雙目波光搖曳,一雙眉英氣逼人,真是比女子還漂亮三分。

“怎麼又來一個像女人的男人?”閩鬆自打知道墨紫是女的之後,對長相清秀的男人就會立刻去想是不是女扮男裝的。

他這麼說著,連讚進和臭魚也附和了。

三人不由往墨紫那兒看一眼,卻立覺不對。

墨紫的臉揚高了,麵色鐵青,眼睛死死盯著上方,一眨不眨,雙手本來正拿著酒盅,如今顫得不象話,潑出大半的酒。

順著墨紫的視線,再看樓上那個秀氣的書生,臉色竟然比墨紫還青白,一雙眼瞪若桃核,雙眉駭然飛起。閩鬆三人都是眼力極好的,發現書生全身微顫,嘴唇緊抿,太陽穴暴起幼青的筋,顯然咬著牙關。他的膝蓋甚至一軟,若不是碰到了扶欄,恐怕已經跌坐在地上。他還作出個很女人氣的動作,單手,捂住了嘴。

“這小子眼裏白花花,驚得跟見了鬼一樣,是要哭鼻子麼?”臭魚大奇,嘴撇著,很是不屑,“女扮男裝,也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行的。”

“她可不是見了鬼嗎?”墨紫將視線拉回來,對臭魚三人一笑,倒了三杯酒,喝了三杯酒,皆一飲而盡。

“墨哥。”讚進皺深了濃眉。

臭魚想對墨紫說,若那小子見了鬼,多半就因為她。麵無人色,目光像要吃人。還笑呢?嘴扯成那樣,露出兩隻森寒寒的犬齒,跟山裏大蟲有些同類之相。

“我沒事。”她隻是需要酒精平複一下內心的狂潮。

“你認為說這話,我們三個誰會信?”閔鬆一把搶過墨紫的酒杯,“少喝點,醉了難道要我們背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