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時亦從門口出來,就瞧見茶館老板正站在回廊盡頭的亭子內等他。這人背影挺拔,寬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體型,饒是他老爸強迫他練過幾年功夫,也沒能到達眼前人這樣的身材。他要是個女子,怕是會忍不住撲上去。
停,黎時亦忙收回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可能是和隔離的芬芳聊太多的八卦,導致他最近總是不自覺地以女性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咳。”黎時亦故作姿態,吸引眼前人的注意。
“坐。”那人沒有回頭,淡淡開口道。
坐?黎時亦環顧四周,這亭子竟然沒擺張桌子,自然也不會憑空出現一張椅子,坐,說的輕巧,讓他往哪坐?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落座的地方。亭子四周有木製的欄杆,他幹脆跨過兩隻腳,讓雙腿懸空,坐在欄杆上麵,往日的痞態盡顯。
“可以開始了麼?”來也來了,坐也坐了,接下來就該直奔主題了。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姑娘是什麼人?”男子淡淡地開了口。
“你是說阿靈?”黎時亦話剛出口,察覺到有些不對,索性話鋒一轉道:“老板,咱都是有原則的人,我向你打聽事情,要給你說故事,那麼反之……”他隻是有些吊兒郎當,並不是愚蠢。
“算了,你開始說故事吧。”男子道。
黎時亦心想,這也是個狡猾的人。於是將來時路上心中所想的事情緩緩道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小的時候,我爸給我訂了門娃娃親,那時候人們的思想相對來說還比較傳統,以為訂了親長大之後就要結婚。但現在不一樣,社會進步了,而且人心是會變的。所以為了擺脫那門親事,我就背著我爸去把那門親事退了。可是當我見到那個姑娘的時候發現她長得還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退親就改成了求親。人家姑娘死活不同意,最後一鬧之下就喝了敵敵畏,索性搶救及時人沒什麼大礙,隻是突然性情大變,不說不笑不吵不鬧。當然,婚最後還是沒退成,自然也沒結成,後來就變成我追著她到處跑,可是她始終對我冷冷淡淡的。”
黎時亦一本正經地說道,臉上甚至還配合著染上了幾分憂愁。
男子不知什麼時候起開始低頭看著他,似乎在判斷故事的真實性,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說的那個姑娘,是裏麵的那個?”
“你怎麼知道?”黎時亦驚訝道。
當然,他說的故事前麵一整段都是天馬行空,隻有最後一句是真實有效的。
宮靈始終對他冷冰冰的。往日見不到麵就算了,見了麵還是這副模樣,著實叫人心裏不痛快。她似乎藏了太多的愁在心底,看她活著那麼累,他不禁替她感到難受。
“她的眼睛很特別。”男子沉吟了好一會,喃喃自語道。
“你也真麼覺得?我有時候相信,她可以用那雙眼睛殺死人。”黎時亦激動道,仿佛找到了知己。
記得有一次,他去浴室洗澡,推開門卻撞見她在裏麵脫衣裳,當時,她雖然手疾眼快及時用衣服將身體裹嚴實並一腳把他踹了出來。
她出來之後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隻是以一種說不清的目光盯了他五分鍾。
那時,黎時亦感覺和淩遲處死並無二致,後來他再也不敢不敲門往浴室裏衝,甚至刻意避開她洗澡的時間段。
這麼說起來,宮靈這個人很奇怪,她不但每天早上練功有固定的時間,甚至連洗澡吃飯都嚴格按照時間順序進行,有點變態。
男子的眸子低垂,落在荷塘中的荷葉上,隨後開口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黎時亦聽後大喜,想不到他隨口胡謅的一個故事竟然就這樣通過了。看樣子,這個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搞。
他一手環胸,另一隻手的食指在額頭上有規律地敲著,一下,兩下……關於宮靈外婆的案件,他可以確定並非自然起火。宮靈說過,她外婆雖然沒有練過武,卻是個手腳利索的人,而且寨子裏的每一間房為了采光,四麵均是窗子,就和剛剛的茶室相仿,並不存在逃不出去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謀殺。可是他也不能將整個案件都講給眼前這個人聽,就算他知曉天下事,也不可能對案件的凶手了若指掌,那麼,很可能僅限於知識層麵。
黎時亦敲額頭的手指停住。他想到該問什麼了。
“你可知道聞人家族有什麼仇人?”
黎時亦的話音剛落,那人的身形微頓,隨後轉過身問道:“你所說的聞人家族是先知那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