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決低頭瞧了瞧若公主。
這孩子乖巧得很,也不用別人吩咐,主動站起身來福身行禮,“若兒告退。”
她說完便轉身往外走,雲妃身旁的大宮女馨蘭便趕緊跟出去。
馨蘭走時還給了周圍伺候的宮人一個眼神,眾人紛紛離去,還順手關上了宮門,一時間在長信宮裏隻剩下了沈決雲妃,還有一個處於昏迷不醒的三皇子。
寢殿裏的光線一瞬間便暗了下來,雲妃有些疲憊的靠在床頭,她垂下眼,那張清秀絹麗的臉上滿是隱忍,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了兩下。
沈決甚至隱隱有些後悔自己這個問題,後悔自己問的太過直白尖銳。
她能夠感覺到雲妃此刻非常的糾結痛苦,她的那個問題應當是讓雲妃想起了什麼非常難受的記憶。
一時間寢殿裏鴉雀無聲,隻剩下雲妃微微放重的呼吸。
好半天她才再次坐直身子,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陛下無法叫妃子侍寢之事,妹妹知道吧?”雲妃道。
沈決點點頭,“自然是知曉的,整個後宮朝堂都清楚。”
若不是平德帝身子問題實在太大,就他現在這子嗣單薄的情況,隻怕是有無數文武百官要請旨選秀選妃了。
“那妹妹可知曉,他頭一次發現自己不能人道是在何處?”
雲妃冷笑一聲,也不用旁人回答,解開衣扣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就是在這長信宮。”
沈決微微睜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氣。
雲妃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過明顯猙獰了,她肌膚白到蒼白,襯托的肩膀上的傷口看上去越發猙獰,
那一大片皮膚明顯是被燙傷的,傷勢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並且麵積巨大,一整個肩頭都布滿了猙獰的傷疤。
“這該不會是……?”沈決話隻說到一半,欲言又止。
她的確是想知曉三皇子為何會害怕平德帝,也想要將這後宮之中的秘密挖出來。
她更想讓雲妃在她麵前沒有半分隱秘,兩人合作起來親密無間,再無後顧之憂。
可她從沒想過要去觸碰別人猙獰的傷口,無論是身子上的還是心口裏的。
那都太疼了。
雲妃現在的表情就太疼了。
“不錯,正是拜我們的陛下所賜。”雲妃冷笑一聲,“他自己虧了身子,好端端的便拿本宮一個女人撒氣,妹妹怕是不知曉,本宮不僅一手字寫得好,原先還有一手烹茶的本事。”
“陛下當年極其喜歡本宮這兩個風雅的本事,每次來到長信宮,不是讓本宮磨墨寫字,便是烹水煮茶。”
雲妃說到這裏麵戛然而止,但後麵發生了什麼沈決都能夠猜到。
恐怕就是在某個侍寢之日,平德帝身子徹底成了空架子,雲妃剛巧在烹茶,這男人便用那熱茶來撒氣,狠狠潑在了雲妃身上。
他自己壞了身子,自己沒有本事,卻把一個無辜女子連累成這副模樣,害她落下了一個肩頭的傷疤。
這猙獰的疤痕會伴隨雲妃一生一世,怎麼都去不掉。
沈決悄悄攥緊了拳頭。
她有些不忍,主動抬起手替雲妃將衣服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