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唰”一下單手打開折扇,全然不顧及當下是寒冬時節的搖曳起扇子來。
傅茗沉默了片刻後,終於想好了。
她問:“昨日早上,我當街得罪了郡主殿下,還……還對表兄……出言不遜。”
謝世安手中一頓,挑起眉頭,試探的問了一句:“你說的郡主殿下是——啟王的親妹妹,公玉婷?”
“……是。”她思考了片刻後,點點頭。
蘇徹昨日叫的名字好像就是這個,而且她記得啟王就姓公玉。
謝世安聯想起早上在街坊、母親、下人們那裏聽來的一嘴兒八卦,一瞬間思路通暢,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樣啊——”他饒有興趣的點點頭,前因後果已經都在他掌握之中。
傅茗見謝世安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才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帶著一點哭腔和滿滿的委屈:“可是之後表兄說……說他要殺了我兄長,他說完之後就走了。”
她不知道還能去求誰幫忙。
她好像……給兄長惹了大麻煩。
“別別別——小美人你別哭啊~~”謝世安知道男女大防,原本他坐在這兒和傅茗說話就已經是犯了大忌諱的,現在當然不能回頭去寬慰她。
傅茗一聽,不知是忍了多久的委屈,情緒一瞬間傾瀉而出,眼淚不自覺“啪啪”往下掉。
一麵,她說道:“實不相瞞,我來皇都是為了救我兄長,可是現在我好像給兄長找了大麻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
她抽噎了起來。
父親和母親流放邊塞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過,要她不要隨意頂撞表兄,收斂著她言之鑿鑿的書生氣些。
所以一進大理寺,她想方設法的去討好表兄,一點都不敢露出反抗的意思。
可是,她本就是那樣的直擰脾氣,江南郡縣令的死是在她身邊切實發生的,這樣的悲憤發自肺腑,她根本忍不住回嘴。
今日她若不說,明天她也會說,不是明天,那也會是後一天……
“可是我又有事要求表兄……謝公子,我該怎麼做才好……”她抹了眼角淚花,偷偷哭的滿臉都是淚痕。
謝世安眸子一轉,舒了一口氣,滿身輕鬆的說:“若你說的是《討大理寺卿蘇徹檄文》得罪了蘇兄——我倒認為,以我對蘇清河的了解,他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
傅茗抬起頭,眼淚收住了一瞬,聲音抽噎著,問道:“謝公子何出此言?”
昨天表兄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剮了,那樣恐怖、那樣嚇人……她第一次感受到坊間傳聞中狠辣暴戾的“大理寺卿蘇徹”。
“傅姑娘,你就看看你現在在哪兒?”謝世安舉起扇子,朝周圍整個內屋指了一圈。
傅茗抬起頭,不明所以。
這裏是哪兒——這裏不就是表兄的內院嗎?
謝世安聽出了傅茗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進一步補充了幾句,“你大概是不了解蘇徹這個人——他做人可矜貴了,根本不讓旁的丫鬟婢女近身,凡是貼身的能自己動手,就絕不會要別人來做。
想當初我第一麵見到蘇徹,就被他從內院直接扔出了大理寺,之後冷著臉整整兩個月!
更何況,傅姑娘你不但能進內院,你現在還能躺在蘇徹自己睡的床榻上。”
傅茗睜大眼睛,透過薄紗輕輕吹起的帷帳,望著謝世安的背影,等著他的後半句。
謝世安扇子一收,打著保證下結論:“這可不是對喊打喊殺的人有的待遇——所以說,蘇徹不會殺為了這個殺你兄長。”
“真……真的?”傅茗此刻已經收住的眼淚,隻是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