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5章 榮(1 / 3)

君硯麻利的站起來,尷尬的錯開身。毛巾圍在頭發上,還在滴答滴答的掉落水滴。她後頸一片涼意,臉頰卻似火灼燒一般爆熱。

背後的鏡子裏,自己單薄的白色半袖顯得輕浮,君硯背過身找到凳子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和陳允說話:“你,你來幹什麼?”

“送東西。”陳允脫口而出。

君硯回頭看陳允手裏空空如也,一臉疑問。

陳允尷尬幾秒,接著問道:“聽說,你明天相親?”

“聽誰說的啊?”君硯笑著說。實在是因為覺得搞笑,這一笑,反而讓氣氛輕鬆不少。

“齊柏林說……沒事,你不去就行。”

“我不會去的,去的話,也沒辦法。”君硯笑著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恍惚了一下。

陳允進來直接坐在的奶奶那屋,門簾掀著,可以看見廚房大半的光景。

他現在正坐在土炕上,手指裏轉著一根煙。一眼就看見土炕上趴著的一直長條狀黃色狗狗玩偶——有點破舊。

多看了幾眼,因為他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唐再恬也有一個,但時候來壞了,就扔垃圾箱了。

記不起來了。

坐了一會,他覺得實在是沒什麼大事,說了幾句話,就開門離開。

君硯說要送他離開,給他開下大門,他拒絕了——好像跳牆也不錯。

屋裏響起吹風機吹頭發的隆隆聲,屋外是呼呼的風聲。

陳允點了根煙,無比自嘲的笑了。

窗外的樹影隨著風搖動。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大概是君硯上初中的時候。

那個時候君硯放假時間短回老家不方便就會去她的母親家借住幾天。放學比他早的君硯總是喜歡扒著陽台往下望。

陳允大多數時候回家,迎著夕陽,總能在那個固定的時間地點,看見一個小女孩扒著陽台眼巴巴往下看。

看見他了,應該很開心,但是不敢和他打招呼,也不敢說話,於是就眼巴巴的看著。

那個時候他每次看見君硯,君硯都穿著校服,因為老師的要求頭發全梳到後邊去。

和唐再恬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唐再恬雖然也穿校服,但是大眼睛,白皮膚,十分的可愛漂亮。

君硯和她站在一起,黝黑土氣,又矮又胖。

那是一種和周圍人比起來都相形見絀的青春,一種單調的,自卑的,醜陋的青春。

他對於童稚時期君硯的記憶,大多數來自於那個上電梯不會按鍵,見到人不說話會急紅臉的人。

君硯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學習好了。

君硯初中考的好,在市裏上學,和唐再恬在一個班,所以就順理成章的和唐再恬一起玩。那個時候陳允記憶裏的君硯,風風火火,咋咋呼呼,沒有一點讓他在意的地方,他隻把君硯當做一個和妹妹玩的很好的小女孩。

時過境遷,鬥轉星移。

君硯今天夜裏睡覺,一直在做夢,夢見自己初中的時候,為了見到陳允,即使不想去媽媽家裏,還是硬著頭皮去。隻是為了扒著陽台,能看上學,放學的陳允一眼。

但是,陳允上學的時候,後邊會牽著一個穿著公主鞋的小妹妹。放學的時候,會有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妹妹迫不及待的跑出來,一下子紮到陳允懷裏。

君硯知道陳允和唐再恬沒有血緣關係。

夕陽特別的好,她青春的大部分時光都同那個在陽台巴望的小女孩一樣,看著陳允的背景,看著周圍同齡人追逐美麗與夢想的背影,當著被默默無名,不被記得,夾縫裏的背景板。

陽光不會照耀,花不會開,沒有蝴蝶。

這個夢做的分崩離析,一開始是她在陽台巴望,後來就是陳允突然出現站在他麵前,質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君硯抿緊嘴角,眼睛瞪的大大。羞恥,委屈,難過快溢出來。突然間畫麵轉換她又看見,陳允拉著唐再恬的手,唐再恬笑著和她說:“我們要結婚了,這是答應你的請帖。”

君硯從夢裏一下子醒來,眼淚順著眼角直接流下。

她半天從床上坐起來,抱起來虎球。

窗外蒙蒙亮,應該有六點了。

夢的後勁仍在,一股關於愛與被愛的巨大羞恥感一下子席卷她。她覺得胃瘋狂的扭在一起,惡心的感覺直接衝到大腦。

她立馬跑下地,對著垃圾桶,不停的嘔吐。

隻有酸澀發苦的膽汁,和嗆滿鼻腔的眼淚。

生命中,頭一次,那麼清晰冷靜的渴望,陳允能現在就和唐再恬在一起,立馬結婚。

這樣,她就不用再喜歡陳允,不用一邊被欲望拉扯,一邊又深深覺得恥辱,丟人。

眼淚順著眼角流滿臉頰,窗外呼呼寒風,屋內冰涼。

太討厭了,為什麼要喜歡陳允,為什麼陳允總是充滿巧合的出現在自己生活的周圍——

宿舍舍友總是在設想著自己未來各種各樣的婚禮,想穿各種各樣美麗的婚紗。

但是君硯討厭極了婚禮,婚禮給她的感覺就是巨大的羞恥感。

就是穿的光鮮亮麗的站在一堆人麵前,告訴別人她是值得被愛的,可是君硯一想起來就隻會覺得丟人和羞恥。

她沒辦法接受,自己是被愛的,那會讓她覺得羞恥和丟人。

還有和父母分別的那些場景,她兒時沒體會過父母的愛,隻會覺得那時候的那些眼淚祝願都是虛假的,令人作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