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火候未到就急著揭鍋蓋,卻是棋差一著了。
室內一陣沉默。
片刻後,那年輕女子先發話了:“少夫人,您且消消氣。說來,隻是我命不好,若不能嫁與表哥為妾,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說著,一連串的淚珠滾滾而下,頗有幾分梨花帶雨的姿態。
“不瞞少夫人,我自小就仰慕表哥得緊。表哥待我極好,有什麼好東西都記得給我捎一份。打我懂事起,就想著要嫁與表哥。隻是我家門第低位,不堪為配。自打表哥成親後,我日日焚香祈禱,希望表哥與少夫人鶼鰈情深,早生貴子。卻不料難遇良人,落得個淒涼下場。長輩們心疼我,不忍心見我年紀輕輕就如此淒苦,這方想著讓我為妾,既全了親戚間的情分,有救了我一條命。。。。。。嗚嗚嗚。。。。。。少夫人,您不會見死不救罷。。。。。。”
要說這姑娘委實厲害,一番不長不短的話,卻畫了個極大的圈子,將所有人都套在其中。
先是蘇闞——說來蘇闞最冤枉——他連這位表妹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怎麼可能“待她極好?好罷,就算蘇闞見著親戚家的表妹客氣有禮卻被誤解為“待她極好”,可怎麼著也不可能動不動與人家姑娘私相授受呀!
其次,又將媒人堂姑、自家爹娘,甚至蘇闞的母親,都給圈了進去——這些長輩都很同情她,不忍心見她年紀輕輕都遭這罪,這才商量著要讓蘇闞納她為妾。話裏話外,所要表達的就是“這都是長輩們的意思”,甚至不乏有挑釁之意——“看看,長輩們看不上你,這才萌生此意。”
最後,這是將織炎給套了進去——若是織炎不應,那就是要逼她去死!
一番話,糊塗人聽來心生憐憫,甚至生出要撮合這對“有情人”的念頭。然,對於織炎而言,卻不啻於是明晃晃的叫板了!
老實講,於嚷架一事上,織炎並不在行——她認為,如果不能以德服人,那就何妨以力服人。為此,她娘愁得夠嗆,特特□□了一個嘴巴極靈巧的侍婢陪嫁,免得小閨女嘴巴上吃虧。
此刻,那侍婢正要出口反駁,卻被織炎攔住:“母親以為如何?”轉過頭,又問蘇闞:“夫君以為如何?”
說實話,現如今,織炎對夫家這一家子鳥兒真是煩到家了。若非還念著與蘇闞的情分,說不得早就鬧掰了。
這一大家子,成天價正事不幹,就好盯著旁人家的瑣碎家務說長道短,叨叨叨叨,叨叨叨叨——這哪兒是金鵬神族?分明是麻雀一窩罷?
也就難怪公公時常會歎氣,說金鵬神族後繼無人呀!
雖則織炎是嬌縱著長大的,卻並非蠻不講理。平素裏,織炎看在蘇闞的麵子上,並不與他們計較。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她哪有那個閑工夫挨個兒計較去?縱心裏生氣,也就忍了。
哪承想倒給這起子小人長臉了,還以為織炎好欺負呢!總覺著這位少夫人不過是仗著娘家厲害而已。然而,他們卻不想想,厲害的人家養出的孩子,會是個軟豆包麼?
故而,這一次,織炎不想再忍了——都欺負到眼皮子底下了,還能忍麼?反正她已經煩透了這些長舌鳥兒們,與其讓她使出水磨工夫去應付那起子小人,不如索性撕開麵皮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