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又喝喝,朱西溪真是好不快活!
隔著紗幛,隱約可見有新到的客人被引入草棚中。偶爾,也有幾位客人來到此廂,問候東寰上神。
朱西溪大大咧咧地盤坐在草席上,懷裏抱著又鬆又軟的大靠墊,瞪著眼瞅著東寰上神與那幾撥客人寒暄,絲毫未覺旁人望向自己時奇怪的眼神。
日頭漸漸西移,天色漸漸生暗。
遠處,高聳的山頭,由斑斕多姿的深翠淺碧逐漸變作蔥蘢蒼色,淡淡的霧氣浮上來,輕緩地飄移在山澗間。夕陽仿佛罩上薄薄一層紗,濾去了刺眼的金色光芒,柔和的霞光如潑墨般浸染了大半天際。原本雪雪白的雲朵,此刻融入了霞光的顏色,杏黃,粉紫,妃紅,淺駝,令人心曠神怡,迷醉其間。
高台之下,一串串長燈掛起,仿佛明珠攢串,熠熠生輝。越來越多的人簇擁在高台四周,一個個興高采烈。
顯見,蘩傾上神頗得青丘百姓的愛戴。
宴席即將開啟,可右手主賓的草棚裏卻始終空無一人,不免令人猜疑。
桑軼匆匆忙忙地掀簾而入,拱手抱歉道:“天帝禦使遲遲不到,還請上神耐心稍候片刻,原諒則個。”
東寰微微皺眉,點頭“唔”了一聲,卻不多問。
桑軼一臉內疚,又去其它草棚內,逐一道歉解釋。
朱西溪望著桑軼的背景,悄聲問道:“天帝既然遣使相賀,怎地卻又遲遲不到?這算是給蘩傾上神麵子呢,還是落他的麵子?”
甭看朱西溪年雖不大,可也不是沒見識過職場角鬥。這種小把戲,手段委實幼稚,而令朱西溪奇怪的是,天界神仙也玩兒這種小兒科的手段?
東寰低聲斥道:“不得胡言!天界之事,豈容你小丫頭肆論。”他一把抓起一串葡萄,塞進朱西溪手中,“吃東西還塞不住你的嘴!”
朱西溪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無聲地揪下一顆葡萄,送進撅得老高的嘴裏。
直至日頭西落,四周的山頭悉數攏上夜色,仆婢們輕手輕腳地將一盞盞明珠花燈懸掛在草棚簾外,宴賓台上頓時燈光璀璨,耀人眼目。
朱西溪衝著那一盞盞西瓜大小的明珠嘖舌不已,感慨道:“這會子可算有了珠光寶氣的氣象!到底是青丘,家大業大,土財主!”
她豎起大拇指讚歎不已,倒惹得東寰一陣好笑,“好歹你也在琉璃溪呆了不少日子,攢了不少家當,怎地這會兒卻跟個土包子似的,徒惹笑話!”
朱西溪急忙辯解:“上神甭聽別人瞎說,我兩袖清風,窮光蛋一個,哪有什麼家當?”
“咦?既如此,那你廚房間的那隻碧玉鼎,難不成是我看花了眼?還有,門後的石磨——我瞅著怎地與女媧娘娘補天後的所遺的石料有幾分相似?還有——”
“上神饒命!”朱西溪趕緊截住東寰的話,生怕他一個接一個的“還有”下去沒完沒了。
她雙手合十,高過頭頂,告饒不已:“上神——上神,我錯了!我我我我,我不是兩袖清風,不過,也隻算得小有家產而已。那些個寶物,都是大家夥兒資助我的,我發誓,每一件的來路都光明正大,絕不敢隱瞞!”
東寰不過是閑得無聊說幾句逗趣的話,哪裏會真得與朱西溪計較。
自打數年前他網開一麵,朱西溪複得重返琉璃溪,他就多上了幾分心,不再如早些時候任其自生自滅了。故而,有關朱西溪的事,便是他不會件件知曉,可也有六七分不會錯過。
朱西溪正扳著手指頭,向東寰老實坦白自己攢了多少家當時,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呼聲——
“寶桐元君到——”
“青鳥仙君到——”
高呼聲由遠及近,很快便聲聲傳送至宴賓台。隨後,便見兩位身姿婀娜的美貌女子攜手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