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東寰匆匆趕到時,兩廂已經交過一次手了。
弢祝自無懼鑠離,卻不能不顧忌受他威脅的族人們。雖說這些族人們辦起事兒來委實操蛋,然,事到臨頭之際,弢祝便是心裏有一百個別扭,也得咬著牙撐著。
可惜,投鼠忌器的弢祝,卻被他顧念的族人給狠狠坑了一把。
就他在與鑠離周旋之際,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挪移到彤曜身後的利安,突然悄無聲息地抽出一把刀,飛快地撲向彤曜。
“我兒當心身後!”一直目不轉睛地關注著兒子的穗泊尖叫起來,手腳並用地想要爬上高台保護兒子。
彤曜身形微動,偏過一側,便見一把雪亮的匕首裹挾著森森寒意直衝自己後心而來。他看也不看隻抬手一抓,便將執匕之手牢牢鉗住。
“咣當——”匕首自掌中鬆開,跌落在高台上。
“舅舅,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不量力啊!你以為,就憑你的身手,殺得了我?”彤曜的手鉗輕輕鬆鬆地扣在利安腕間,任他如何左右掙脫,隻做徒勞。
“老祖仙——老祖仙——救我!救我——”利安驚惶地大聲呼叫,他的臉因用力過甚而漲得通紅。
“怎麼,殺不了我就想求救老祖仙?嗤——”彤曜衝著他輕蔑地一笑,手一甩,便將利安甩得倒退了七八步。
利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手腕痛呼不已——不過方才短短片刻,彤曜已然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青黑的指印。
、
這變動發生得太快,快得令弢祝都來不及阻攔。他惱恨地瞪向坐在地上的利安,深覺得這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鑠離悠悠踱步至利安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利安長老,你好歹也是我兒的舅舅,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呢?委實無情了些罷?不過,你會這麼做,倒也情有可原——依著你與我兒的‘情分’,待我兒執掌族務之事,隻怕你與你那十幾個沒用的兒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你就想伺機刺殺我兒——反正,你們也絕無和好的可能。怎麼,我說的可對?”
此時,穗泊已經爬上了高台,衝過來緊緊抱住兒子,仿佛下一刻他就會飛了似的。當昔日愛人陰陽怪氣地吐出“情分”二字時,她眼中的憤恨一閃而過,卻隨即垂下了頭,掩藏了眸中情緒。
高台之上,利安被鑠離的一句緊接著一句的逼問得迫麵無人色。而高台之下,他那十幾個兒子齊齊大喝一聲,竄上高台。領頭的長子,手執金錘,衝著背對他的鑠離徑直砸過去。
鑠離聽到驚呼,並不轉頭,隻往斜側移過半尺,便見那金錘裹挾著呼呼風聲,越過自己肩膀,直奔利安的腦袋瓜。
此時,利安似乎已然嚇傻了,既不瑟瑟發抖,也不驚呼尖叫,隻呆呆地望著這碩大的金錘由遠及近而來。而金錘的主人,他那一向引以為傲的長子,雙眼瞪得有如銅鈴,張大了嘴巴,卻隻會發出毫無意義的“啊啊”聲。
眼見利安的腦袋瓜就要開花,突然,一串水花自弢祝手中迸發。水花一邊打著飛旋兒衝向金錘,一邊彼此勾連成長鞭,隻在眨眼之間,便纏上了金錘的握柄,堪堪將金錘拉停在距離利安的腦門不足半尺之處。
弢祝手腕往回一撥,水鞭帶著金錘便飛了回來。金錘“咣當”一聲砸在台麵上,將淬金嵌玉的金剛岩台麵砸出了個鬥大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