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真真氣死個人啦!
若非東寰修養功夫到家,他那張白淨的俊臉,隻怕要跟鍾馗的那張臉有得一拚。
二來,是因著朱西溪的那筆破字。說起來,朱西溪的字並不差,當然,僅限於硬筆書法。而於毛筆,很抱歉,僅可勉強成得上“工整”,距離漂亮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東寰不是忒講究的人,然,抬頭低頭滿眼都是這筆破字,確也委實夠糟心的。
朱西溪曉得這一點,可並沒逼著自己苦練書法去討好老神仙,倒是發揚了一把自力更生的精神,用細麻線將毛筆頭捆紮結實,隻餘頂頭一丟丟軟毛,權且將毛筆改作硬筆,蘸著墨汁“唰唰唰”寫得飛快。
朱西溪寫字要得是效率,可落入東寰眼中,卻委實不大看得下去。這一筆一劃,怎麼就那麼別扭呢?毫無美感,慘不忍睹!
終於,這日,他忍不住了,教訓道:“你若得空,便好生練練這筆字罷!須知這字如人麵,好歹你得看顧著些自個兒的顏麵罷!”
朱西溪絲毫不為所動,隻詫異地望著東寰,心道這老神仙怎地這般年歲了,還如此好麵子愛虛榮,難不成,他的修行還不到家?
她一邊心裏偷偷嘀咕著,莫非這位琉璃溪主人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神仙,一邊不軟不硬地回應道:“我哪有得空的時間呀?您可是說過,‘若能在一年之內學懂這三篇,便能在天界活下去。否則,休做它想’。老神仙的話,我豈敢不從?”
東寰被懟得哭笑不得,隻得哼哼兩聲,覺得這小丫頭委實膽子不小,對著自己也敢說這話。說來,上至三十三天,下至黃泉冥界,敢這麼說話的,好像還真沒幾個!
其實,這可真是冤枉朱西溪了!
朱西溪哪兒曉得眼前這位老神仙,就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鳳凰呀!自打她在飛鳳峰懸崖下得救到現如今,可沒一個人告訴她,這位老神仙是個什麼身份?
淩白團團尊稱他為“東寰上神”,那隻大紅鳥尊稱他為“老祖宗”,可朱西溪一凡人,哪裏曉得這位上神來曆如何背景幾許?
故而,在朱西溪看來,這位老神仙闔該有些身份——起碼,能在這偌大一片琉璃溪的地界兒上占山為王,就肯定是個有本事的。當然,或許正如她先前猜度的那樣,有本事,說不得隻在打架搶地盤上,可於修行之道,修身養性的功夫還差了些,不然,也不能那麼愛麵子,對她寫的字挑三揀四,是也不是?
朱西溪心裏轉些什麼念頭,東寰縱法力通天,也沒那本事掐算出來。隻不過,這小丫頭遮掩功夫不到家,心裏想什麼,多多少少會在臉麵上看出一二。所以,東寰認定,朱西溪這會兒子心裏不曉得怎麼編排他呢!
早年間,東寰往各界溜達時,也曾在人界暫作逗留。凡人女子是個什麼樣,他並非一無所知。溫良、恭順、謙卑,這些形容凡間女子美質的字眼,似乎於眼前之人的身上並不凸顯。她看著並不多話,言辭之間也非淩厲強硬,可東寰認定,這小丫頭隻怕是個外柔內剛不好惹的角色。
念及此,他不由想起當日無意之間搭救朱西溪。其實,他完全沒有搭救的意思好不好?誰叫他真身尾巴長得長,好巧不巧地被朱西溪抱了個正著。
哎呦喂,這事兒真不能想,一想,東寰就隱隱覺得屁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