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他爹身邊的小廝幾乎是撲進屋來,跪倒他床邊,涕泗橫流:“虎陽將軍被雷劈了!”
溫久:“?”
用了足足三秒鍾,溫久才反應過來,小廝不是在罵他爹,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病得腿軟,根本起不了身,好在小廝大喘氣以後把剩下的消息補全:“好在將軍福大命大,性命無礙,宮裏也已經派禦醫前來。”
雖說如此。
但被雷劈的不是別人,是溫久的親爹,他就是病再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等消息。可好不容易掙紮著起身,又有人把他按回了被窩,順道給他科普了一下發汗對治病是沒有用的。
這人,正是宮中派來的禦醫。
禦醫長了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年紀不大,一進屋先搭手給他把了個脈:“公子無大礙,將養幾日即可,不過虎陽將軍那邊……”
溫久心中一緊:“我阿父到底如何?”
禦醫神色凝重,思忖再三,緩緩吐出一句:“還行吧。”
溫久:“?”
禦醫道:“聽說您今日因病未見太子。”
溫久點頭。此事已人盡皆知,隻是他不明白這與父親的病情又有什麼關聯。
卻聽得太醫繼續道:“是小將軍因病未見太子,為臣失禮在先,太子又並未降罪。為何反而怨懟太子?”
溫久剛要搖頭道自己怎麼可能怨懟太子,卻突然想到剛才與長隨心直口快那句“仁德?未必”,不禁訝然:“您怎麼知道……”
禦醫如同神棍般高冷一笑:“小將軍久居邊關,對迢陽之事所知甚少,想必對太子更是毫無了解。”
溫久坦然:“確實。”
禦醫好意為他解惑:“殿下為陛下唯一嫡子,生而立祚,凡人非議,自有天譴。”
溫久沒想到會扯到這上麵來,正要禮貌敷衍反對封建迷信,卻聽得禦醫繼續:“當年殿下甫一出生,陛下便要立其為太子,眾人不敢多言,隻有丞相勸諫不可。”
丞相沈彰賢名、直名在外,溫久亦有耳聞,聽得此言並不驚訝。
禦醫又道:“可勸諫當晚,丞相長孫突染沉屙,險些沒去。宮中所有禦醫奉帝命傾力救治,皆束手無策。眼看丞相大人就要痛失愛孫,卻盼來一個雲遊高人,道——”
“飛龍駕帝輦,無召不敢回。凡人不惜數,紛紜論紫薇。”
禦醫嗬嗬一笑:“丞相夜叩宮門,罪己陳情,請帝立嫡承祚。你猜怎麼著?不出半個時辰,大人長孫便痊愈了。”
溫久愣住,甚至不知道是否該相信此事,然而麵前的郎中卻已經開始收拾藥箱,隻在走之前回頭道了句:“小將軍還是親去請罪吧,莫再延誤時間。”
溫久在迷信和科學之間徘徊的心路曆程,黎生一概不知。
她現在也在長籲短歎。
桓柯倒不如溫久長隨那般出言製止,而是早已對自家殿下這幅樣子習以為常,從容道了句“我去給您換盤果盤來”後,便退出了黎生寢殿。
房門關闔,閣內驟然寂靜。
黎生闔上雙眸,直視生活的苦難——
看向了一閉上眼睛就能見到的這麵泛著熒光色的屏幕。
屏幕上,一個可愛的小人蹦蹦跳跳,旁邊是一行微軟雅黑的大字:“係統升級中,請不要關閉電腦哦!”
黎生:“……”
她倒是想關!關機鍵在哪兒啊!難道要把這玩意兒從腦子裏摳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