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不為所動:“我會原諒他們。”
桓柯:“……”
黎生走得飛快,她今天可是有任務的。
三個月前,虎陽將軍大敗宋軍,斬敵國將軍棱宿於馬下,絞敵上萬人。
此捷報回迢陽,帝大喜,立詔將軍還都受封。
今日便是將軍抵都的日子。
她受帝之命,未時迎將軍於城外。雖然現下時間綽綽有餘,但她準備出門前把連環畫剩的那幾頁看完。
桓柯緊趕慢趕,還不忘給她傳遞情報:“跟虎陽將軍一起回來的,除了其手下幾名得意的麾屬,還有其獨子,剛滿十六歲的小將軍溫久。”
黎生哂笑:“他有官銜?”
桓柯一愣:“並無。”
黎生道:“那就隻是將軍獨子而已,算什麼小將軍。”
前方不遠,平秋園圓拱牆內,兩個宮人邊侍弄花邊閑談,偏巧也在議論此事。
“聽得那小將軍貌美不輸女子,又英武非常,真是人中龍鳳。”
另一人剪下一束花來放進挎籃中,臉頰微微泛紅:“比之殿下如何?”
先前那人一頓:“他算什麼人,也配和我們殿下論風姿?”
另一人:“……你這立場變得也太快了吧。”
話音剛落,一陣冷意伴著腳步聲急促略過,兩名宮人惶惶下跪時甚至沒看清是誰,眼前隻有高靴踩落地麵的零星塵土,隨之,頭頂落下女官的冷音:
“妄議太子,杖三十。”
兩個宮人身子一軟,連求饒的話都被懼意淹沒在喉嚨中。
然而此時,走在女官前的人卻腳步一頓,否了適才她降下的責罰:“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女官桓柯追上前輕聲道:“殿下,不處置不足以正宮規。”
黎生道:“可是她們站在我這一邊誒。”
桓柯:“……”
桓柯把大不敬的千言萬語都咽了下去,最終化成一句:“快走吧殿下,別遲到了。”
歸和二十一年,虎陽將軍溫許還都,皇太子黎生代帝親迎。將軍隻有一獨子,名溫久,年十六,與父同歸。
太子本應當同時接見一下這位未來的股肱之臣來著,但很可惜,溫小將軍病了。
此病突然,而且來勢洶洶,聽說溫久掙紮著走了三步,然後倒在了第四步上。比五步蛇還準。
於是錯過。
是夜,溫久正蓋著厚棉被用傳統方法發汗養病,見長隨入門,便起了身,自己墊好了身後枕頭順便接過長隨手中藥碗。
他一向自力更生,長隨習慣了,隻是沒想到溫久接過藥碗後又是一聲長歎。
實際上今天溫久一直在歎氣。
長隨已經聽了太多次歎息聲,忍無可忍,覺得不能任由這種頹唐之風繼續:“公子,太子仁德,不會計較,何況您已經都病成這樣了。”
溫久一口氣將苦口良藥幹了後遞回空碗,搖頭:“仁德?未必。”
四字剛落,忽有陰風起。
溫久心下一跳,隻覺得心中陣陣不安。
溫久:“哎。”
長隨:“……”
溫久:“我這次歎息不是因為之前那事。”
他想不明白這莫名的憂慮到底來自何處。
直到蓋回被子,正準備繼續發汗時,門卻再次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