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陸順冷眼看著,發現所有提議都是周副書記等人提出的,雖然衛書記也試圖阻止,可擋不住大部分人的同意,也隻得按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同意,看來衛書記再無從前一錘定音的魄力了。但過去一個多月縣委也沒什麼具體動作,估計不得再會動下麵鄉鎮的班子,衛書記明顯臉上顯得輕鬆了許多。
春節前夕,劉書記帶領縣委一班子人到各鄉鎮轉了一圈,說是搞檢查看形勢,也可以說是新上任的縣委書記巡視自己的地盤吧。到了新平鄉,鄉黨委一群人都打起精神應付著,惟恐給新書記留下不好的印象。劉書記等縣委領導都是笑容可鞠,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聽了各線的工作彙報後都表示很滿意,表揚肯定鼓勵居多,批評幾乎沒有,讓新平的幹部們大大鬆了口氣。在吃飯時劉書記還主動跟衛書記敬酒碰杯,對楊陸順這年輕幹部也是讚口不絕,這讓衛書記又恢複了壓低已久的大嗓門,在食堂外老遠都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
到了年初二,汪建設就被他媽逼著開車到新平來接沙沙一家去過年,不過楊陸順也早就準備好拜年禮物了,鄉上春節分的物質實在太豐富,上了二十斤的大青魚十條,上好的豬肉五十斤,ju花香煙兩條、春江大曲兩對,白糖、菜油、豬油、香麻油都不少,新平村還送來十隻大黑雞婆,加上計生辦老柳、衛生院、聯校等也送了過年物質,無非也就是魚肉物品,搞得家裏忙了幾天才醃好魚肉,哪裏吃得完?沙沙就早分配好了給娘家人去了電話,叫他們不要買魚肉。這不汪建設開車來,正好運魚肉去縣裏。
楊陸順其實也想去縣裏,主要是想見魏家強,自打從深圳一別,奇誌的信也就來得稀少了,即便有信也隻是幹巴巴地問候幾句,全然沒了在一起的激情與火熱。本來楊陸順認為自己有家有室又有了孩子,再搞男女關係對不起沙沙和孩子,也不是一個好黨員幹部的所為,沒想奇誌那頭冷得比他還快,這就讓楊陸順暗暗鬆了口氣,可也迷惑不解,心裏甚至還有點酸溜溜的味道。後來鵬子去了深圳轉回來拉隊伍時,隻是說袁總對他還很客氣,也沒過多問什麼就同意他進入袁總的建築公司,似乎還給了他個小職位,還托了些精致的小孩子衣服,寫了張祝賀卡片,一切都表現得僅僅是同學朋友關係。所以楊陸順就想到魏家強那裏打聽打聽奇誌的近況。
一路上楊陸順都心神不寧,耳邊直聽到汪建設用羨慕卻又酸溜溜的口吻談家強:“那小子真是好運氣,在南平混不出名堂到了深圳倒出息了。他是老曆二十七才回,聽他吹還是坐的飛機,我還不信,那小子拿出民航上發的紀念品還有飛機票我才信了。那小子西裝革履,手上還帶了個老大的金戒子,建國笑他帶個銅的擺闊氣,急得那小子又是咬又是掂重量,生怕別人不信。六子?你說深圳真的篇地黃金啊?那小子一副窩囊樣都發財了,我都想去下海了,我就不信比那小子差。四妹子,你姐現在闊氣了,穿金戴銀的,那邊的衣服硬是高檔,我姐那樣兒打扮出來,楞比張巧(建設愛人)還顯得年輕好幾歲了。魏家強那小子不夠意思,也不知道給我們幾兄弟帶點東西,就給孩子們帶了點文具,我是硬搶才搶了他幾包萬寶路煙,那小子真摳!”
沙沙在逗孩子沒怎麼聽,楊陸順也沒怎麼注意,但聽了後麵幾句心裏也不是滋味:以前家強沒少被你們哥倆嘲諷,不計較你們就不錯了,還指望別人賺了錢孝敬你呀?
到了汪家,在樓下建設就吆喝起來:“魏家強,搭手來搬東西喲!”說完把車門嘩啦打開,生怕路過的人看不見裏麵堆起的東西。樓下還真有湊這熱鬧的人:“喲,建設,從哪拉這麼些大青魚啊?隻怕不下十幾斤一條吧?”
汪建設腰板挺直語氣雖然恭敬可神情倨傲:“喲,張叔,新年好啊。這魚條條上了二十斤,難得條條這麼勻稱啊,這是我那新平鄉當副書記的妹郎子過年分的,是專門孝敬嶽母娘的!”
那人就羨慕道:“那難怪得,原來是公社領導分的,單位買村裏送,那是吃不完!”
楊陸順扯起一條魚嘴巴上的鐵鉤子就走,臉上火燒燎烤一樣不自然,倒是沙沙抱著旺旺說:“張叔,你莫聽建設亂說,這是我們專門到萬山紅漁場裏買的,隻是幾家人買得多人又熟就便宜點。哥,你倒是趕緊弄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