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磚窯得了好消息,衛書記在村裏又轉了轉才回鄉政府,便打電話到鵬子村裏,老袁是老同誌得尊重點,對鵬子就沒那麼多講究,不想一會兒村裏回電話說:“衛書記,我剛去了鵬子家,沒人,找鄰舍一問,原來鵬子半月前就去深圳了。”衛書記沒在意,又問:“那鵬子的基建隊現在誰負責啊?”“鵬子的基建隊也解散了,聽說帶了一撥人一起去了深圳。”衛書記這才大驚,難怪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鵬子那家夥到辦公室裏磨著介紹工程了,感情是去了深圳!不由心裏大怒,好不容易扶植起來的典型,竟然不聲不響就撤了,連個招呼也不打!氣歸氣,衛書記馬上就想到政府出麵擔保的貸款,趕緊就給信用社打電話,得到的回答更讓他氣憤,原來鵬子的貸款沒還現金用基建隊的設備做了抵押。
衛書記大罵鵬子的爛泥扶不上牆,更氣鵬子眼裏沒他這鄉黨委書記,便帶上小李直奔鵬子住的村裏,找到村支書老楊一打聽,才知道基建隊根本就是鵬子個人搞的,不是鵬子所說的農民合資參股的小集體形式,心知上了那小子的當,再尋到從手腳架上摔下來受傷的農民家,傷是好了,可醫藥費全是自己掏的,鵬子也沒按指示由基建隊承擔,衛書記鐵青著臉說:“沒想到八十年代了,我們新平居然還有剝削階級!”新平唯一的基建隊不複存在,一班人有技術的基本跟著鵬子去了深圳。
衛書記找不到正主發泄怨恨,就把氣全發到楊陸順身上了,心說你楊陸順是鵬子的舅舅,肯定是知情隱瞞不報了!可實在又找不到借口去把楊陸順罵一頓,硬生生地把這口氣憋在了肚子裏,建文化站的事他自此再不過問。
新平村在養雞場在農閑時就開始修建,原本衛書記還有點興致,可看到新平村的所謂養雞場根本隻是在村裏空閑地帶用土磚砌了兩個露天雞舍,看規模最多也就散養一、兩千隻雞,倒也起了擔心,萬一真出了楊陸順所說的雞瘟什麼家禽病役損失就大了,可自己全力支持的話業已收不回來,幹脆下了個“養雞場是新平村自發興辦的村辦養殖基地,任何人、單位不得幹預其正常的經營活動”的指示,就不再關心。
楊陸順身為包村幹部,就要支持村委會的決定,而且還有責任有義務幫助他們,所以一但定下來,楊陸順也就拋棄前嫌,盡力出謀劃策,讓劉支書很是感激。
楊陸順鑒於衛書記的指令,不去幹涉村裏的具體操作,但對家禽防疫工作很上心,他見過農村裏雞鴨鵝發瘟的情形,那一死就是一大片區域,何況養雞場這麼大密集飼養場所呢,就主動找到鄉裏的防疫站,請技術員給負責養雞場的飼養員們上家禽防疫知識課,劉支書知道楊陸順這套知識講座課好,原來的計生知識講座、結紮衛生講座都給村民帶來過實惠,所以也很熱心,把村部辦公室騰出來做課堂,還按政策支付技術員的授課費。
被村裏定為飼養員的基本是婦女,本就在家養過雞鴨,自恃有點日常小經驗就不怎麼用心學習,要不是老劉支書硬壓著來聽課,都還真不願意來,也難怪這麼婦女,在家裏要幹不少活,晚上都想看看電視早點睡覺,上課時不是唧唧喳喳說小話就是打瞌睡織毛衣,技術員壓她們不住,楊陸順隻好逢開課就前來坐鎮,這些婦女對楊陸順還是比較心服,總算有這年輕的領導在場,課程還能得已進行。
這不晚上又要開課,楊陸順吃了晚飯抱著小旺旺耍了會準備去村裏,農村晚上的夜路不怎麼好走,可巧這天是老曆九月十五,白天還是陰霾的天晚上忽然開了晴,銀盤子一樣的月亮掛在天邊,照得大地通亮。楊陸順準時七點半到了村部,可應該來上課的婦女才到了一小半。
楊陸順也理解農村裏家務事多,婦女要煮飯洗衣,要喂豬喂雞鴨,能準時到課的婦女是家裏男人或孩子能幫把手提前做完了家務活,不能準時來的現在隻怕還在家裏做事。
等人之際一群人就閑聊起來,楊陸順自然就學員們問學了好幾堂課了,也學到點實用的知識沒,女人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你一句她一句的,不時還發出老大的笑聲,楊陸順尖起耳朵也沒聽清楚幾句,看著準備講課的技術員在一邊偷偷樂,楊陸順故意嚇唬道:“你們別以為村裏閑得無聊跟你們請技術員搞講座,到時候結束時要考試的。我跟劉支書商量好了,誰不及格就扣誰的分紅!到時候少了錢莫哭哭啼啼!”
女人們哪會吃他這一唬,巴不得在這年輕帥氣的領導身上揩點油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扯著嗓門,硬是壓住了其他人的聲音:“摳我們的錢怕什麼?沒得飯吃了就都上你楊黨委家去。你們看他白白嫩嫩的,莫不是他媳婦喂伺得好啊還是他家的米養人呢?”
一個女人說:“正是正是,我聽人說你家的床是彈簧的吧?幹脆白吃後再試試楊黨委家的彈簧床!”“哪有你睡的機會喲,沒見過人家楊黨委愛人漂亮麼?哪輪到你去睡!”“那就蠻稀奇了,燈一黑不都一樣!我還不願意睡軟床鋪呢。今年雞場不做指望,那四畝苧麻肯定賣得不少錢,我自己弄個大鋪去睡!”“你不稀奇,那人家楊黨委會稀奇你咯,他還怕你壓跨他家的高低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