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終於開始有點意思了!”
短短兩個時辰之內,王宗連續通過了三批各有異能的洪荒魚怪的考驗,闖入第四層深海空間。此時他的身形已被壓縮到原本的近百分之一大,四周的海水也變得比水銀還要致密沉重數倍,這樣的密度,已經是地球上一切物質都無法企及的,隻有在地心才有可能存在這種密度的物質。
而也就在這一關中,王宗終於去向受阻。
沒有任何具體的生物,隻是橫亙在麵前的一層透明的薄膜,清透如琉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表麵潾潾的,鼓蕩波動之間的變幻,然而卻又叫人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對麵的事物,也看不到任何映出的鏡像。而王宗無論如何變換著角度與方位向前衝,或者攻擊這一層薄膜,都會感覺出的力道如同落入一個完全把握不到重心與著力點的無底深坑,緊接著失去穩定的怪異力道反挫而回,便將他硬是逼退。
他出的力道越猛,反挫的力量就越強,然而又並非原封不動地生硬反彈,那反挫的力道儼然徹底改變了性質,變得漂浮莫測,但偏偏又充滿無可抗拒的壓迫感與滲透力,直透心肺,激擾氣血。而當他以緩慢加力的方式向前施壓時,就會感到自己的出的力量就像落在一方彈簧墊上不斷積累,最後一舉把他反彈回去。
如果原封不動的強硬反彈就像力量打在一堵牆上,如今這種反挫就像高打在水麵上的那種反擊,雖然在極高撞向水麵的情況下,水麵與硬地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但還是有微妙的差異。王宗所麵對的,仿佛是一層密度趨於無限,浮力與表麵張力也趨於無限的水膜,無論如何試圖突破,都會遭遇近乎無限大的浮力與表麵張力強力反挫。
是謂“水無常勢”,無論何種力道轟擊上去,反挫而回的力量都會帶上一份沉浮莫測的陰柔“水性”,加倍難測難防,可教人不覺間內腑重創。
順帶一提,由於密度越大的介質光線傳播度越慢,所以光線在這層水膜中的傳播度也是極低,折光率同樣趨於無限,因此任何角度射入水膜的光線都隻能近乎垂直於膜麵,以平行光形式射出,導致它雖然不會阻礙光線穿透,但卻根本無法成像,讓人通過它看清對麵的事物。
“雖然我突破這層水膜的手段不下數十種,但如果局限於‘荊無殤’,可就沒有這麼多了。而且這一關對於人仙來,關鍵還是如何以‘力’的手段去破解,如果取巧,就失去修行的意義!”
王宗看似徒勞地不斷出手轟擊這水膜,在半個時辰之內,足足轟擊了數百萬次,在這個過程中,不斷體驗著被反挫的力道以及這層水膜本身的奇妙性質。
“所謂液體的表麵張力,是液體表麵具有自動收縮的趨勢,一般來液體密度越大,分子相互吸引力也會越大,所以表麵張力越大。在水膜所在的平麵,一種力場褶皺了空間,令物質沿著這個麵萬倍收縮,創造出遠遠越常理的高密度以及伴隨而來的級表麵張力。
這種空間褶皺很有意思,不同於須彌芥子一類手段收縮放大的是宏觀空間,它卻是褶皺微觀空間,在不損毀物質的情況下讓物質從微觀層麵向更高維度重重褶皺,就像一大塊蓬鬆海綿被擠壓成一塊,但如果解除了力場,卻又能還原如初。這也是鼎中世界的海水能夠無限壓縮的關鍵因素!
這麼所謂一元重水,也就是一種在微觀維度處於極限疊縮態的水,若能參透、掌握這種褶皺微觀維度的力場,就能夠讓自身在質量與結構不變的情況下,實現大如意,而且還有無數種運用方式,比如出葵水神雷,或者創造出這種高防水膜,而要以力破解水膜的關鍵,則在於參悟這種力場並反向破解!
雖然我暫時還無法徹底參透,但這層水膜也不過僅僅局限於一片薄薄的平麵,要加以破解,又有何難!”
已經參透了足夠的奧秘,王宗忽然出手連圈,在已經阻住他多時的水膜上圈出層層漣漪,細密而規整的漣漪向四麵重重擴散,仿佛一朵有無數重花瓣的花卉正在飛舒展開來。
每一層漣漪展開,都代表著有一重空間褶皺被解開,漣漪中心的水膜密度隨之直線下降……下一刻,王宗已毫無阻礙地穿過水膜,輕鬆得宛若闖過一層脆弱的肥皂膜。
水膜的對麵,卻是某種長近一丈,近似鼻涕蟲,又像沒了甲殼的貝殼的蚌的某種軟體生物,見到王宗闖進,這奇怪生物柔軟滑膩的軀體一下抽搐,頓時又有一層水膜從它體表向外擴散開來。
這一次王宗不費吹灰之力,揮手間已將水膜破開,又順手一擊,將這隻軟體動物打了個粉碎。當血肉在海水中爆開擴散的同時,其中蘊含的獨特精血波動也隨之散開來。
都神煞在他身上向四周不斷擴散滲透,看似自然而然地侵蝕生靈精血,但實質卻帶著他的混沌原力漸漸蔓延開來,又漸漸要形成龐大得足以籠罩整個海淵世界,卻又異常縹緲朦朧,若有若無的共工虛影。
在立意上,共工法相是王宗感應洪荒開辟之前的共工本相所凝,當為萬水之宗,不過在如何禦水的細節上,卻還有大量需要完善的細節。王宗如今的做法,類似於向冥冥中的共工意誌奉上血祭,換取更多的信息,以便共工法相進一步完善。這種手段,的確也可以是趨於魔道。
不過這一切在表麵上,隻是生靈的精血生機被都神煞吞噬而已。而從某種程度上講,都神煞吞噬生靈的過程,其實也就是向十二祖巫奉上血祭,隻不過若是沒能做到念通神煞,就無法在這個過程獲得好處,隻能等著都神煞在將犧牲品生機吞噬殆盡後自然消散於地。
“那麼,下一關也就是理論上可以讓精血開始融合一元重水的最低要求了!”
第五重海淵,四周海水的密度已經壓縮到正常數百倍的程度,而王宗也開始對如何疊縮自身微觀維度有了一定的心得,正在嚐試實施間,迎麵就隻見眼前有疏而不漏的深藍絲線組成一張縱橫交錯的立體網絡,隻是稍為接觸到數根絲,頓時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陰冷,凝成無數條冰絲,滲入肌膚,湧入筋肉,直到深入到骨骼、血脈乃至竅穴之中,某種扯之不斷,截之不絕,陰柔強韌,連綿無盡的怪異力道如蠶絲蠢網般困繞全身上下每一處。
王宗卻很清楚,這種絲其實根本不是固體,而是某種與之前的水膜類似,高密度且又高流的極細水流,入侵體內後,立即在體內交織構建出一套血循環之外的詭異且精密的水循環體係,若沒有合適的方法,就算移山倒海之力也不能扯斷任何一根水線。
“九重考驗,層層遞進,這種設置看來倒像是模仿鬼仙的雷劫,真是辛苦仙秦不知去哪裏找來了那麼多適合磨煉人仙的洪荒異獸,可惜眼下還沒有略去形跡,化為抽象概念上的劫數……”
王宗忽然一震,纏上身的水絲頓時枯萎崩散,一股怪異的毒力隨之出,沿著水絲來源蔓延反擊,這卻是他開始模擬出多海蛇的獨有毒力展開反擊。
正一邊施展手段,一邊繼續下潛,就見鋪蓋地的深藍色絲爆湧而來,充斥了所有的空間。就仿佛海底有一座醞釀積蓄了萬年,終於得以噴的火山,隻不過這火山噴的不是熔岩,而是水絲,鋪蓋地的水絲!
鼎外,王翦正與羅應龍等人全神貫注地觀看紫鏡中映出的王宗的表現,王宗如今所施展的手段相對於“荊無殤”這個身份而言都仍能解釋得通,就憑他能夠在試煉中力壓許多菁英人仙位列前三的表現,能夠闖到第五關還不足為奇。王翦雖然認為他麵臨的凶險極大,但多半也是在“琉金塑骨”這一層上,若僅僅完成“重水滌血”,多半是不成問題的。
就在此時,王翦身上玄武將符忽然亮起,他微微一皺眉,將手一按,頓時有一道旗門降下,將他籠罩其中,外來一切神念感應,都被旗門徹底斷絕,這卻是在即將閱讀、商討機密軍情時的一種保密措施。旗門之內,乃是一個溝通龍氣而降下的一個獨立千世界。
“蒙恬,你沒有半句事先知會,卻忽然要與老夫相商緊急軍情,是為何故?”
旗門之內,麵對龍氣擬化的蒙恬虛影,王翦開口問道。
這種旗門內封閉空間的保密措施,不僅針對旁人,還針對商討軍情的對方,讓對方不清楚自己所處的地點以及正在做的事,畢竟眼下進行的仙秦兩種頂級強化合一的研究計劃對外仍是高度保密。除了推動這一計劃的玄武、白虎軍高層之外,他並不希望其他軍團獲知其中詳情。哪怕因為軍團之間交流的規則不得不讓鄭吒參與,他也嚴格限製了所有試煉勝出者的活動範圍與對外通訊,不讓鄭吒有將這一切彙報給蒙恬的機會。
這其實也是正常的舉措,無論哪一個軍團都有對外保密的核心機密,尤其是某些風險極高而又關係極大利益的事項,免得失敗遭人橫加攻訐,成功了又惹來覬覦者。
“事關重大,不敢走漏了風聲,故未曾事先知會,還望王老將軍見諒。”蒙恬先是誠懇賠禮,隨即問了一句:“不知這次老將軍主持的絕地試煉,可曾有深染都神煞而不死,甚至表現夭矯不群者?且此人與我派去的鄭校尉還隱約有著同進同退的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