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九淵歸元鼎!”
大殿中央是一尊丈餘高的青銅巨鼎,方形三足,表麵有河川海濤之紋,鼎腳是三條螭龍之尾,三龍繞鼎,蜿蜒盤繞間又巧妙地構成鼎耳,在海濤之紋中穿梭,似三龍遊海,龍又從巨鼎各麵探出,各自吞吐激流飛瀑,激蕩澎湃之聲滾滾不盡。. .一種山藏海納,巍峨浩蕩的龐然氣勢撲麵而來,仿佛鼎中真的容納了一方浩瀚海洋。
“祭萬象碎滅鍾!”
又有一方覆蓋丈許方圓的巨鍾從而降,勢如穹蓋,懸在半空。隻見此鍾色作混金,半點雜色也無,外有九重鎏金雲紋,其內部則處處平滑如鏡,若金晶琉璃般光可鑒人,但卻絲毫不給人圓潤剔透金碧輝煌之類的視覺享受,隻因其內外表麵皆無任何一處圓滑,而是遍布平直而冷厲的棱角,仿佛億萬絕對平直銳鱗硬甲以一種微妙的錯落拚接在一起,邊緣棱光淬厲,交錯耀明。鍾麵映出的每一樣事物看似清晰完整,但若仔細看去,卻儼然已被利不可擋地切割成億萬份,整個鍾內地宛若支離破碎!
一鼎一鍾,僅聞其名就能讓人知道它們不會是什麼祥瑞之寶。事實上,它們皆是仙秦兵家殺器,其中鼎分九重,鼎中套鼎,每一鼎皆蘊藏一個獨立的深海世界,又有種種克製遁法的禁製,再由外而內重重疊加。若僅一鼎,其中水壓等若三千三百三十三丈深海,此後每多套一鼎,水壓都會增幅三倍,九鼎齊出,縱然金剛不壞之軀也非要壓成爛泥不可。如此巨壓,其實連水自身也萬萬承受不起,所以九鼎核心之水也絕非凡水,而是一元重水。而且由於需要一定時間去重重增壓,每多祭動一鼎,耗時都會更增三倍。盡管有此缺陷,但自此鼎煉成之日起,葬送在鼎中的強大荒獸神魔,依然不知凡幾!
而鍾則更是凶殘,此鍾能大能,可化彌金雲、金光萬丈罩落,籠罩之處包括聲音、光線、元磁雷電在內的一切震動、波動都會被反複反射回蕩,無盡振幅疊加,化作無窮鏗鏘殺音、滅絕死光以及淩厲雷電,乃至凝聚成億萬音刃光劍雷刀,將鍾內一切徹底切割粉碎。此鍾在白虎軍手中,已不知將多少抵抗不降的異族城池、聖地乃至於神域盡數化為齏粉,鍾下怨魂,數以千萬計!
鼎鍾合祭,則又是一樁驚動地的殺法,不過自仙秦在洪荒界站穩腳跟以來,鼎鍾便各由玄武、白虎兩軍執掌,從未合用過,而後又漸漸修改成用來完成“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的關鍵載器。若是正派修真者,必然會顧忌以凶器修行,意蘊不祥。然而仙秦人仙一貫借爭鬥征戰而修自身,神兵神鎧就是最好的本命法寶,又哪裏有什麼忌諱?不過即使是用於自家修行,依然有著極大的凶險,曆來修行失敗隕命其中的人仙,亦不在少數!
負責主持儀式的玄武軍主管,陰陽家宗師賈易高冠博帶,佩黑白玉環,手捧一方九節符印,口中肅然宣告:“‘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合一之法草創旬餘,甚至沒有正式稱謂,眼下也僅僅備齊三套,其中諸多不測之處。參與者氣血拳意越是不純,對自身性命拿捏越是不穩,危險越大,越早參與,危險也是越大。為公平起見,便以此次試煉所獲軍功決定參與順序,軍功前三者,第三名最先參與,其次第二、最後才是第一。後參與者,可憑‘紫郢玄光鑒’全程觀摩前人修行過程,取長避短,以增勝算!”
到這裏時,一旁的羅應龍吹了一聲口哨,將身邊一麵布滿各種篆拓,表麵呈現紫色的一麵鏡子向眾人示意了一下,口中連聲介紹:“此鏡能映至微,無論內外,秋毫無漏,至於功能嘛,反正不會比‘秦王照骨鏡’差就是了,而且還不用額外吞服什麼藥引。雖然關於侵犯各位的**這點很抱歉,不過畢竟這是之前好的,我們也的確需要各位不吝獻身去盡快完善這項新創的強化法門。如果不願意,隨時可以退出!”
他原本就是主導這一項目的關鍵“技術人員”,自然有參與其中並提供意見的資格。而有了他的“全程監控”,王宗不僅僅要麵對此次強化本身的難度,而且還要確保自身不露出任何破綻,哪怕憑著混沌原力的強模擬以及都神煞的混淆試聽,也等於額外增添了許多難度。順便,還能夠坑鄭吒一把,也借機摸清他的底細。
羅應龍完之後,宋、鄭吒,以及依舊披著“荊無殤”馬甲的王宗都是沉默不語,雖然清楚對方從中作梗,但都到這種程度了,自然不可能被他這麼一就灰溜溜退出。
“既然各位皆無異議,我等立即開始!”
賈易完之後,手捧符印,望而拜:“奏請聖臨!”
一言方落,隻見龍形光從而降,落到一鍾一鼎之上,雖然看上去隻和舞台燈光特效差不多,沒有什麼多餘動靜,不過王宗早已將一縷脫色空的混沌原力暗中延展過去,能夠借此清晰感應到鼎中一重又一重的水行世界正被開辟展開,其中甚至有活靈活現的水族繁衍。
這是七重雷劫才能擁有的虛空造物手段,但是其中又有異處,王宗能夠感受到,鼎中被創造出的水族完全稱得上有血有肉,一切生命波動都真實得無法分辨真假,而且不少實力看來已大大越了預計中的七劫鬼仙造物上限,而且其中隱隱伴隨著宙光波動反饋,仿佛將存在於過去的強大生靈拂去曆史的塵埃,從新再現出來。
“秦始皇肯定在時光規則領域涉獵極深!”王宗一邊舉步上前,一邊暗中探測龍形光的虛實,但除了感受到一股至高無上的不容違逆的皇權氣度,以及包羅萬象而又被通納歸一的種種人文宗道氣息之外,卻一時無法感應到更關鍵的東西,更無從觸及始皇的意誌。而相應的,對方也同樣對自己的探測沒有任何異樣反應。
“且慢!”忽然,隻聽在一旁穩穩端坐的王翦忽然出聲,語氣和緩地對王宗道:“荊無殤,此關與你而言絕不好過,若你自願放棄,本將承諾親自出手助你在半年內成就人仙,並抽取那頭生擒的七海蛇獸魂,為你加持獸紋圖騰,未來當可成就玄武軍最強獸魂賁士,位比副將!你也不必太過擔憂都神煞折損壽元,在你有生之年,本將每月都許你價值五千馘的延壽續命之藥寶!”
所謂獸魂賁士,卻需生擒荒獸,取其心血,拘其獸魂,在人仙身上配合血脈竅穴蝕繪出獨特的圖騰,便能將其獸魂加持於身,再借軍中的軍威兵煞鎮壓,以自身氣血拳意降服駕馭,一拳一腳皆有荒獸撲噬之威之煞,相當於提前擁有拳意實質的部分能耐,若加上本身心性、血脈契合,配合植入對應的先獸籙,戰力與人形荒獸無異。在強大荒獸層出不窮的洪荒界,這無疑是一條晉升身捷徑。幾乎每一個軍團,都有一批能夠在關鍵時刻揮極為重要作用的獸魂賁士。隻是這路子畢竟取了捷徑,雖然戰力強大,卻難免在一定程度上受獸魂左右,幾乎徹底斷絕拳意實質之望,作戰時也不好與袍澤的拳意配合,基本無法成為軍中統領,不過地位也不低,一般都是大將直屬親衛。以“荊無殤”這等已激活相柳血脈之人,若依這路子,擁有七海蛇戰力也不在話下,在軍中地位與待遇甚至有可能比擬副將。而王翦既然選擇在始皇降下龍形光時當眾出,必然是一言九鼎,無論如何都打不了折扣的。
王宗以嘶啞中透著陰冷的語氣回道:“除了我糟蹋了這一次寶貴的機會之外,將軍大概也是擔心我一身神煞汙穢了神器?”
言語之下,怨憤不平之意,以及蠢蠢欲動的猙獰獸性,已近乎化為可為肌膚所感的實質——混沌原力原本就包含源自地獄的各種極端負麵情緒,加上感應相柳血中凶念,此時模擬出來,完全可以是輕而易舉。
“九淵歸元鼎、萬象碎滅鍾皆是暗合共工、蓐收兩界地至理的神器,些許殘餘神煞,何足道哉?”王翦對王宗表現出的怨憤與不甘絲毫不以為然,以他的地位,麵臨來自下屬的怨恨多的事,但隻要對方不敢違抗軍令軍法,他就不會計較,隻是道;“軍法就是軍法,你既已取得資格,即便有毀了兩件神器的能耐,本將也不能阻你闖關,亦不能因兩者被毀而降罪於你。本將隻是提醒你:你還可以有另一個選擇!”
“將軍好意,屬下心領!”
對此,王宗隻是回了八個字,腳下依然舉步走向巨鼎。
王翦麵色如常,隻是微微頷,也不再多什麼。
賈易則將一個禁製盤繞的錦盒捧出,解禁之後,盒蓋自然開啟,隻見其中三枚丹丸,左邊一枚色作深藍,明明隻有龍眼大,但若是將目光直視其上,卻又會感到它甚至比西瓜還大,而且還在持續向外膨脹,一種重重疊疊,厚重且稠密的水瀾波動透珠而出,仿佛下一刻就要膨脹成汪洋大海洶然噴薄淹沒一切。
右邊的丹丸色若琉金,精芒閃耀,雖然並不耀眼生花,但當你眼簾將之映入時,就會感到所見到的一切都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金屬質感,整個地宛若金鐵鑄造。
居中的一枚則沒有給人以太過強烈的感觀衝擊,看上去至清至純,泛著化合萬物的明澈而溫潤寶光,左右兩枚丹丸透出的異狀,到了它所在位置便自然而然地消弭於無。
“三枚寶丹一蘊藏一元重水,一蘊藏琉光金精,一蘊藏一真水,皆有封禁,你且將對應的解封咒言記住,再將三丹一齊吞服。”
賈易將解封口訣一一告知後,又道:“在闖入九淵歸元鼎第五鼎之前,切不可解封蘊藏一元重水之寶丹,否則必遭重水破體裂腹而亡。而在你解封重水寶丹,完成‘重水滌血’之後,萬象碎滅鍾才會開始震鳴,同理在碎滅鍾第五次震鳴之前,亦不可解封蘊藏琉光金精之寶丹,否則必遭凝固的金氣化作金鐵之軀。至於蘊藏一真水之寶丹則需在前兩者皆解封之後,才將之解封用於調和金水,化劫解災。切記,解封時間越晚,功效越強,若能忍到第九獄、第九震方才解封,成就之大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