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龍不為所動,四平八穩地說,“我隻是出於好心,希望周總您及時止損。溫玉人冷血無情,不過老虎也有發情期,向你稍微招招手,示示好,你就忙不迭,甘之如飴地靠過去。”
周筳韞覺得這些話跟沾了毒藥一樣,句句要命,簡直一針見血,將這幾個月粉飾太平的兩人關係掰扯得透透徹徹,“喬龍,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你”
“你可以辭退我,我願意用我們之間僅有的情分,最後跟你打個賭,不管輸贏,我都離開公司。”
周筳韞赤目望著他,本能地想拒絕,但無力開口,此刻拒絕更顯得自己在逃避,像個膽小鬼,可他勇敢了那麼多年,做一回縮頭烏龜怎麼了呢。
誰規定他必須勇敢到底。
“我不…”
“你必須答應,周筳韞,請你清醒點,你想想這些年你被他傷了多少次,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我隻是覺得遲早你會學乖一點,誰知道你爛泥扶不上牆,人家拒絕你一千次,但隻要答應一次你就像個傻逼一樣忘了傷疤。”
喬龍平時本本分分,對周筳韞尊敬有加,但對線起來嘴毒話粗,勢必一招致命,他覺得周筳韞太好拿捏了,畢竟相處這幾年。他扶正周筳韞的肩膀,望著那雙充滿魅力的漂亮眼睛,“隻要溫玉說一句我愛你,”
“你明明知道他不會說,還賭這個?”
“所以你明明知道他不會愛你,還不趁早抽身?”
周筳韞啞口無言,邏輯是這麼個邏輯,但突然之間,他望著喬龍,用力推開,“你他媽是不是和喬雲霖一夥的?”
喬雲霖曾經也大言不慚地跟自己這樣說過,他記得清清楚楚的,實在太傷人了。
“我跟他沒關係,我隻是很讚成他的話以及他的賭約。”
“不賭,不賭,給老子滾遠點。”周筳韞趕走了喬龍,獨自留在辦公室,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痛。
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和溫潤關係大嗎。
為什麼不說啊,一旦將這種問題提到台麵上來,他就陷入死循環,糾結個不停。
可終究逃不過不是嗎,還是要麵對的,不然兩個人始終無法堂堂正正,毫無芥蒂地在一起。
他深知這兩個月無論溫玉怎樣示好,二人如何甜蜜,他都不敢接受,腳踩在棉花上,心懸在崖邊,等待著有朝一日掉下去,卻也期盼那一天的到來,因為處於卑微地位實在太累了,溫玉像個被包裹住的蠶蛹,他自己不破繭而出,外人沒有進去的可能,說到底還是不夠了解對方,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溫潤怎麼死的,溫玉又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喬雲霖在裏麵是什麼角色?
而自己就是後來者,妄想居上。
可惜十五年消磨了他的鬥誌,損耗了年少的勇氣,沒有精力去主動去撕開,尤其在一起後,他沉淪其中無法自拔,寧願麻痹自我,他太想和溫玉在一起了,這種強烈的渴望伴隨了他整個青春,如果不在一起,他的人生得多遺憾,多糟糕。沒有人能懂,因為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傻逼似的喜歡了一個人十五年,愛而不得的滋味燒心灼肺,所以不管溫玉出於什麼原因,他都願意看看得到是什麼樣子,不敢去想其他,但有些事不是他想躲就可以避免的。
溫玉,不愛他。
隻是習慣他,習慣他的存在,他的身體,他的好……
苟且偷來的短暫半年,遠遠不夠。
不止喬龍提醒勸阻,還有那個一開始透漏溫玉有初戀的神秘陌生人,時不時跳出來。
他身心俱憊。
周筳韞思想風暴一陣後,翻開手機,一張一張地看這半年來兩人的合照,看一張,刪一張,不想到處都是溫玉的影子,心裏已經裝太多。
人看別人時像清醒的評論家,大刀闊斧地提一堆建議,可到了自己身上,什麼招數都不好使,
他在盡力做一個旁觀者反複觀看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戀愛史。
要死就徹底,拖泥帶水必有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