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悄悄地走在滿是枯葉的小徑上,踩碎枯葉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林間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那股香味悶悶的,像是塗了砒/霜的糖果腐爛在了無人關注的角落,無端叫人心裏發緊。
這片樹林不是完全的死寂,有嘲笑鳥在枝頭盯著兩人,撲棱著翅膀發出詭異淒厲的咯咯笑聲。
空洞冰冷的風吹過樹梢,風在寂靜的森林裏發出空曠幽怨的嗚咽,讓人不禁心生疑竇,那是不是一陣風?還是有人在樹林裏嗚嗚哭泣,或者更糟,那是一陣恐怖的狼嘯嗎?
英諾森打了個寒顫,隔著衣服摸了兩把自己起滿雞皮疙瘩的胳膊肘。他有些後悔跟著娜奧米湊熱鬧,這裏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陰沉了。
但英諾森轉念一想,如果他沒有自告奮勇,娜奧米就要一個人麵對這淒冷的小路,這可讓他更難受。
“剛才的味道是什麼啊”英諾森還是有些害怕,於是慫慫地試圖沒話找話。
可娜奧米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轉過頭來刺他兩句,而是繼續靜靜地趕路,腳下的動靜輕到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英諾森隻能看到她烏黑的後腦勺。
英諾森專門聽了會自己每一腳都發出的驚雷似的脆響,又注意到娜奧米悄無聲息的腳步聲,心裏開始直突突。
“我有點走累了,我們休息一會吧。”英諾森哆哆嗦嗦地對娜奧米說,但娜奧米依舊是那副埋頭走路的樣子,壓根沒有回頭跟他說話,一切都詭異地讓人心裏發寒。
好死不死,前方枝頭的嘲笑鳥咯咯笑了兩聲,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將那陣陰冷的笑聲吹得忽遠忽近,仿佛近在耳畔。英諾森的小心髒被狠狠提了起來,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睛嚇得到處亂飄。
“娜奧米”英諾森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搭在娜奧米肩膀,試圖讓人轉過身來。
但那想象中那張冷淡但是令人安心的俏臉並沒有出現在他眼前,站在他麵前的是一隻將嘴咧到耳後根露出森白牙齒的狼,陰沉沉的獸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那張驚悚的毛臉上甚至很人性化的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英諾森像是被卡住喉嚨的雞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音,他大腦空白地後退一步,眼睜睜看著眼前渾身腥臭的狼低吼一聲撲了過來。
可他想象中被咬得血肉迷糊的想象再次沒有成真,那駭人的狼確確實實猛撲了過來,但那蒲扇似的爪子卻鉚足了勁掄他的俊臉,把英諾森本就發暈的腦殼扇得冒金星。
他呆呆地看著直扇他巴掌的狼,不止該害怕好還是該震撼好,畢竟不是誰都能遇到一隻狼上來就給你大耳刮子的。
“英諾森,快醒醒”迷迷糊糊間,英諾森聽到有人在低聲呼喊他。
電光火石間,英諾森聽出了這是娜奧米的聲音!
他心裏突然有了一股勁,頂著被狼的毛爪猛烈地扇大耳刮子的衝擊,使勁睜開了仿佛被膠水糊上的眼睛。
謝天謝地,這會英諾森麵前出現的終於不是那隻奇怪的狼了,而是格外親切的娜奧米那張漂亮又冷淡的臉。
森林裏也不是像剛才那樣陰森森的,胖乎乎的鳥雀在樹梢清脆的鳴叫,甚至有陽光從樹杈間漏下。
他暈乎乎地看著娜奧米暗含擔憂的臉頰,頭腦發暈之餘心裏暗暗地美了一下:瞧,她在為我擔心呢。
然後露出微笑的英諾森看到了娜奧米微微舉起的手,還有她發紅的掌心。
到底是誰給了他猛烈且終生難忘的大耳刮子,真相不言而喻
娜奧米見英諾森直直盯著她舉起的手,放下手出聲解釋道:“你剛才突然暈倒了,所以”
這小少爺剛剛不知道遭遇了什麼,吭都沒吭一聲就倒在了她身後。
英諾森含淚接受了她的解釋,然後從她懷裏坐起身來。
他的鼻尖還殘留著又悶又怪的香味,似乎還帶著草木香,呼吸間給他帶來一陣陣眩暈。他使勁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聲音幹澀地問:“這是什麼味道?又甜又悶,”
娜奧米聞言聳聳鼻尖,卻並沒有聞到任何英諾森所說的甜味。
但娜奧米很敏銳地捕捉到了異樣,麵容嚴肅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聞見你說的甜味的?”
問完娜奧米有些緊張地望向幽暗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