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璧趴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微聳,低聲不住地啜泣著。
她死死地咬著唇,用袖口去擦落雨般的淚珠,可擦去一邊,另一邊便落了,竟是怎麼也擦不完了。
袖子被淚水洇濕,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委屈也隨著淚水而冒出。
秦懷璧忽然發覺了自己的無力回天。
她所想要守護的,也不過是大魏昌盛,百姓安居,父皇母後安康一世,昭昭與自己的一世平安。
可如今她才發覺,她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眼中,竟如絆腳石別無二致,那些佞臣昏官,為了一己私欲,隻怕是恨不能她死!
若隻是這些,她也並無所謂,至少心裏還有個慰藉,至少她還能略盡綿薄之力,至少,她的努力不是無用功的。
然而最可悲的,卻是支撐自己的慰藉也不過如鏡花水月,空歡喜一場。
重生而回這一年,直到今日她才徹徹底底地發覺了自己的無力。
她所做的一切,竟都是笑話一場。
前世結果注定,若整個大魏,唯有她和江楚珩兩人去盡力挽救,朝堂眾人惦記的皆是中飽私囊,那麼她的所作所為,隻怕能招來的,隻有無盡的恨。
她忽然覺得好累。
前世今生,她從未有此刻這般累。
她勉強定了定心神,抬起頭來,平靜地對順嘉帝道:“沈白衣是兒臣殺的。”
“什麼?”
“沈白衣想要強.暴兒臣,兒臣便把他殺了,現在屍體還在兒臣手中,若是放出此消息,沈家和喬家的戰火便會停止,一切都會對準兒臣,父皇再不必擔憂朝堂之爭了。
“兒臣願意做這替罪羔羊,但兒臣還是要向父皇求兩道賜婚旨意。
“兒臣要父皇賜婚兒臣與江楚珩,並封茗青為平陽郡主,賜婚義王。
“隻要父皇願意如此,兒臣便會讓出手中所有的布莊和花糕廠,從此再不插手世家紛爭。”
順嘉帝默了默。
“朕允了。”
……
當秦懷璧出門來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秦昭昭正坐在宮門口等候。
少女身穿紫蘭花色厚緞裙裳,麵上戴著一條麵紗,此刻正抱著雙膝,在喚紋的陪同下望著大門發著呆。
見秦懷璧出來,秦昭昭便眼前一亮,樂顛顛地跑了過去,道:“懷璧,你……”
才說了三個字,她便看到了秦懷璧臉上尚未完全擦去的淚痕。
秦昭昭不知所措:“你……你怎麼哭啦?誰欺負你了?”
秦懷璧看到她便又想起前世,無數的回憶伴隨著還堵在心底的委屈猛然爆發,她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抱住秦昭昭,將臉埋在秦昭昭的肩膀處,放聲大哭。
秦昭昭不知所措地撫著妹妹的背。
“……懷璧……”
……
秦懷璧晚上是在秦昭昭的府中住下的。
她哭了很久,秦昭昭一直陪伴在側,也未曾多問什麼,隻是喚人來為秦懷璧備了熱水來擦洗。
見秦懷璧委屈,秦昭昭索性晚膳也沒吃,倒頗有舍命陪君子的架勢了。